但晏初的意思是,让她对四姑娘多关照。

看来,明家自己也没弄清楚,到底是谁要嫁进高家,这就有意思了。

“罢了,且先看着,我们高家门户本就不高,能与安陆侯府结亲都算是高攀了。”金夫人指尖摩挲着手里的丝绸帕子,尚且年轻的脸上,自带成熟妇人的风韵,不知想到什么,又无奈的低笑一声,“就看晏初怎么想。”

说是这么说,不管三姑娘还是四姑娘,她谁也瞧不上。

这世上……有哪个女子能配得上晏初?

只是他如今年纪大了,总归要谈婚论嫁的……

他母亲已去世,唯有她这个做长嫂的能替他打算一二……

林嬷嬷瞧着自家夫人的脸色,叹了口气,“若是当初——”

金夫人扯开嘴角,眼底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嬷嬷何必再谈当初?错过便是错过了……如今我已是他长嫂……便就这样罢。”

夫人到底也与大公子成亲多年了,林嬷嬷也就感慨的闭了嘴。

……

到定国寺时,已至中午,马车依次停靠在寺庙外,寺中几个懂事儿的僧人便热情的上来替众人靠了车。

今年国丧,没人敢大张旗鼓,因而来定国寺祈福烧香的百姓也不少。

明家自是没那些排场的,往年前来,也都是与百姓们一起,只身边多带些家丁府卫罢了。

明翙听到马车停靠的声音,缓缓睁开眼,泪湿的眼前有一瞬空白迷惘。

她又做了梦,梦见定国寺附近民舍之中那惨烈的一幕……那几个男人身上深刻的狼纹犹在她眼前,她的身体像被人撕碎一般,那些人不顾她痛苦的哭喊,只一味在她身上发泄他们的兽欲,画面斗转,一团云雾之中,谢云绮一袭龙袍伫立在那乌黑的门口。

他安静的聆听着屋子里女人的凄厉的哭声,神情淡漠至极,过了很久,才神色模糊的转身离开。

梦里,那只双鱼玉佩在昏暗的光晕下幽幽荡荡,发出悦耳的叮铃声。

明翙突然一阵尖锐的耳鸣,浑身哆嗦了一下,一股子莫名的冷意从心底快速升起。

她动了动发麻的手指,好半天才回过神,确认自己已经清醒了过来。

原以为她已经走了出来,没想到只是她自以为是而已,那等摧心折肝的痛苦,怎么会随着谢云绮的死而消散?

“姑娘,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墨书担忧的小脸凑了过来,握住明翙的指尖。

明翙颤巍巍抬起潮湿的长睫,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这个鲜活的年轻的墨书,泪水开始在眼眶里不停打转,她一把将墨书抱住,涩声道,“我还以为墨书姐姐死了……”

墨书愣了愣,被怀中的少女拥抱着,车里还有温夫人和大姑娘呢。

她小脸微微一红,“奴婢这不是好好的么,姑娘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四妹妹没什么事儿吧?”温玉茹坐到明翙身边,伸手摸了摸她满是冷汗的额头,“是不是着凉了?”

明袖也跟着来到温玉茹旁边,一双殷殷的眸子望着突然红了眼的明翙,担心道,“要不然我们先到寺中,寻个会诊脉的老僧人,给四妹妹看看?”

看着大家担忧的神色,明翙终于缓和过来了,不怪她太脆弱,只会流眼泪,实在是控制不住,这身体太小了,她虽心智成熟,如今却也不过是个二八少女,那些噩梦一般的往事总是纠缠着她,只要一想起,心里便会害怕,怕重蹈覆辙,怕看见自己在乎的亲人一个个惨烈的离开,怕如今这些美好的场景都是一场镜花水月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