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屋子里热气十足,两个炭盆加一个熏笼,炭火烧得旺旺的。

明翙身上却冷得厉害,反复发烧高热,这会儿却又浑身冰凉,她怕墨书担心,便拢着被褥披在肩头,也没开口。

墨书将搁在一旁放凉的药碗端起,语气登时肃然起来,“姑娘一直昏睡着还不知道罢,昨晚姑娘睡下后,府上发生了件大事儿。”

明翙喝了一口那苦涩的药,轻轻蹙眉,“何事?”

墨书轻咬下唇,叹口气道,“昨儿杨嬷嬷是将吕氏等人叫到了寿春堂问话,大房的温夫人也一起去了,嬷嬷们将寿春堂围得水泄不通,整个寿春堂说了什么问了什么,奴婢们都是不知道的,只是到了后半夜,几个嬷嬷却从后巷抬出了碧流的尸体……”

说到这儿,墨书也觉得后背发凉,嘴唇哆嗦道,“那碧流奴婢曾见过一次,是个脾气温和的小丫头,一向在厨房干活儿,踏实本分,性子又爽朗,大家都很喜欢她。只听说她有个未婚夫是个赌徒,咱们府上的嬷嬷们还不少给她出主意,让她舍弃了那男人。奴婢上次见她,还是她被未婚夫打得鼻青脸肿的回来,一个人坐在大厨房的廊下默默哭,奴婢心疼她,便陪她坐了一会儿,她还拿了不少点心果子给奴婢吃呢,没想到昨晚,她便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明翙皱眉,“怎么死的?”

墨书咬唇,“听说是自杀的,可她一直挂念自己的未婚夫,心心念念想攒够银子出府嫁人,绝不可能自杀,后半夜碧流被抬进寿春堂后,奴婢便睡不着了,一直在外守着等消息准备打探打探,没一会儿便见三公子的长随跌跌撞撞跑进了寿春堂内,奴婢亲耳听见院内传来杨嬷嬷的怒声。”

“姑娘——”墨书漆黑的眸子转了转,“你可见过杨嬷嬷失过分寸?”

杨嬷嬷素来沉稳,又是府上经年的老人,在老夫人身边伺候,最持重不过,怎会无缘无故骂起三哥的长随来。

“那之后,寿春堂便好似被戒严了,老夫人也并未留人,温夫人同吕氏一起从堂内走了出来,府上看起来很平静,可奴婢总感觉这平静底下一片暗潮汹涌,尤其是老夫人直接去了侯爷和世子院儿里,没过多久,府上的护卫们都出动了。”

明翙不知怎的心中浮起一不安来,她嗓子发痒,抑制不住的咳了一会儿,冷飒飒的眼眸看向坐在身前的墨书姐姐,“大嫂嫂现在何处?”

墨书道,“在霜花阁理事呢。”

明翙欲起身,“我去看看。”

墨书直接将她按在床上,严肃道,“姑娘不可再吹风,奴婢去请大少夫人过来一趟便是。”

明翙没再坚持,身子疲倦的靠在枕上,病恹恹的小脸越发惨白。

没一会儿,温玉茹风尘仆仆的脱下披风,站在门口暖了暖手才走到明翙的闺房内。

“四妹妹这身子还没好,怎的看起来越发虚弱了?”温玉茹坐在床边,伸手便要去摸明翙的额头,满脸都是担心。

明翙握住她的小手,含笑道,“我倒没什么,再修养几日,按时吃姜大夫的药,很快就能好全了,只是大嫂嫂,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死了个丫头,还动用了府卫?”

温玉茹闻言,脸色微变,“这……”

明翙定定的凝着她,眼里溢满了担忧,“是不是三哥哥出了什么事?”

“不是。”温玉茹斟酌着语句,叹口气道,“昨晚陆姑娘不是在咱们府上中了那种药么,祖母势必要揪出那下药的主谋来,便拿了我与吕氏一同问罪,顺着线索,便查到了大厨房的碧流。送到新月小筑的那碗梨汤本该经由碧流的手送往新月小筑来了,但其实,昨晚也只是碧流将汤准备好,裴家那小姑娘名叫阿蕴的便主动领了送汤的差事新月小筑一趟,所以在汤里下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