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九溪眉心跳了跳,一声轻笑,倒也坦荡,“所以,事已至此,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头,命运在我出生那一刻便被安排好了,我的人生不过如在万丈悬崖边悄然行走,稍有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明翙担心道,“可今年春闱,你如何能躲得过贡院检查?”
春闱入院检查,士子们需褪去身上所有衣物,赤身裸体。
姜九溪抿了抿唇,“我寻了个能助我的人。”
明翙沉吟道,“他是不是姓李?”
姜九溪歪头,纳罕,“你怎么知道?”
是了,明翙突然间恍然大悟,上辈子姜九溪的确顺利参加了春闱,还一举高中。
在春闱之前,她与一个姓李的男子相交甚欢,甚至结为了异姓兄弟,走动频繁。
近来,她不正与小王爷身边的幕僚李东阳走得很近么,李东阳乃小王爷手下的得力干将,小王爷刚到燕京没多久,深得圣宠,由李东阳出面,小王爷做帮手,逃过贡院检查还算易如反掌。
难道上辈子故意接近姜九溪,借机偷走越王府重要军报在寿康帝面前参奏姜氏一族的李姓男子,便是李东阳?
李东阳与李近是什么关系?还是说,李近就是李东阳?
姜九溪与李东阳走得如此之近,会不会同上辈子一样,被李近所害?
她还清楚的记得,越王府与安陆侯府同气连枝,安陆侯府被寿康帝捉弄戏耍后,越王府被连累,加之李近那封足以摧毁整个姜氏的奏报,王府便彻底落败下来,姜九溪这个王府世子被下了大狱,受尽了折磨,最后不知被谁提走,彻底失了消息。
也不知谁在从中操盘,安排了这么大一出好戏。
明翙本就意识昏沉,虽打起精神,身上却仍旧发着高烧,她轻轻握住姜九溪冰冷的小手,“他应当是小王爷手下最得力的座上宾,李东阳,对吧?”
姜九溪扬起湿漉漉的双眸,“嗯。”
明翙蹙了蹙眉心,小声提醒,“若表哥肯听我一句,便远离他。”
姜九溪越发不解,“为何?”
“因为——”明翙抬手抵了抵泛疼的眉心,“他可能会害了越王府。”
姜九溪心脏颤了颤,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儿,本就雪白的小脸越发惨白无色,只要一想到李东阳那张清秀绝伦的俊脸,她本就不太舒服的小腹也开始揪疼起来,双腿间隐隐流出些濡湿温热的东西,此间有人在,她也不方便褪下衣裙查看,只道是月事来了,便只管忍耐住了。
明翙见她疼得倒吸凉气,也知现在不是商量这个的时候,“既然表哥是女子,那我来为表哥处理伤口吧?”
姜九溪没拒绝,灰蓬蓬的土墙上,映出女子娇弱婀娜的身影,时不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楼小河心烦意乱的背过身子等了一会儿,终于听见铁片落在地上的声响,地窖上的木头盖子厚重无比,又是往上开的,他卯足了劲儿也无法推动,地窖底下四面都是泥墙石砖,更不可能出口,里头空气稀薄,却又冰冷无度。
看来,要出去实在有些困难。
他自己一个人也就罢了,如今明翙还在这儿,无论如何,便是拼着自己这条命,他也要让她平安出去。
此刻,只怕就连他自己也没发现他对明翙的在乎已经超越了生死。
曾经听明翙说着他会为她而死的戏言,他心里根本没当真,甚至还带了一丝嘲讽讥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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