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谨行今天冷静异常,何添怕看不住他,赶紧把周毅叫来。
三人好不容易聚在了一起,何添在酒店叫了外卖,让人送了过来,五星级的菜品,送来后,感觉这几千块的东西跟两三百块钱的没什么区别,何添把菜端上桌,从酒柜里拿了一瓶酒。
厉谨行一杯接着一杯地喝,跟不要命似的。
何添试图劝住他,但没用。
厉谨行仰头一杯伏特加直接灌进肚,光是看着就胃痛。
厉谨行却面不改色,只是眼睛微微朦胧了,好似有一层水雾蒙住了漆黑的眼瞳,凌厉的气场被削弱了几分。
“老大,你还是别喝这么多,注意身体……”何添伸手盖住酒杯。
厉谨行一把把他的手拿开:“没事,我今天高兴,好不容易和你们喝上酒……”
厉谨行嘴里说着高兴,一张脸却阴沉沉的,连嘴角都没有扯动一下,真的看不出来高兴的痕迹来。
周毅冲何添摇头,意思是等厉谨行喝,他喝醉酒大不了睡一觉,清醒的时候,指不定会胡思乱想,万一想到不对劲儿的地方,那就完了。
厉谨行平时喝醉酒的确是直接躺着睡,可今天,他嘴里一直念叨着顾晚秋的名字,难得一次发酒疯。
“我去上个洗手间。”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拒绝何添扶着他,一个人进了卫生间把门关上。
何添看着关着的门,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厉谨行出来,他问了句:“不会出什么事吧?”
周毅:“应该不会。”话音刚落,里面传来一声巨响,好似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何添周毅赶紧起来,冲过去打开门只见厉谨行撑着洗手台,镜子碎了一半,皲裂的碎片零零散散从墙上脱落掉下来。
而他撑着洗手台的右手,此时正淌着鲜血,那么大的一声动静,可想而知,那一拳有多用力。
水龙头开着,厉谨行扭过头看着门口站着的两人。
“你们进来做什么?”
“老大……你的手……”
“我没事,我不疼,我就是看到镜子上……有一只蚊子飞过,手用力了点……”
这叫“一点”吗?
周毅开口道:“还是处理一下吧。”
“我没事。”厉谨行把血淋淋的右手直接伸到水龙头里冲洗,然后绕过他俩又回到餐厅,继续喝酒。
疼痛让浑浊的大脑清醒了一些,不再出现幻觉,他刚才就是在镜子里好似看到了顾晚秋的影子。
何添和周毅只能看着他喝,担心他的胃,于是提前联系了医生。
喝到最后,厉谨行又点起了烟,屋子里散发着一股难闻的烟酒味。
厉谨行很久没有这么放纵过了,以至于,何添都快忘了,他以前为爱发疯的模样。
他想要的是麻醉自己,想要忘记顾晚秋,可在顾晚秋生日这天,他脑子里全是关于她的样子,怎么甩都甩不掉。
他模模糊糊地看着穿着白色裙子的顾晚秋,她头上带着一朵白色的山茶花,蹲在他面前,以从来没有过的认真口吻,温柔劝说他。
“厉谨行,别喝酒啦……喝多了对身体不好……阿谨你听到了没有啊……不要生病啊,生病可难受了……我就要走了……你要多保重身体……”
厉谨行一手将酒瓶子摔碎,那些幻听终于消失了。
厉谨行低着头,嘴张着喘着粗气,额头上细密的汗亮晶晶的,他眼神里带着迷茫。
看到忽然消失的幻觉,他又忍不住地喊了一声:“顾晚秋,你去哪里了……”
胃里那股灼烧感,连带着心脏都疼都受不了,脸上冷冰冰的不知道是什么,直到尝到嘴里,尝出淡淡的咸涩味了,他才明白,那是眼泪。
“走了?你走到哪去了?”他吸了一口气,闷着声音说:“我都忘了,你是被我赶走的,我把你赶走,你心里面一定很高兴吧,你肯定在想终于摆脱了我,以后我再也不会缠着你了……今天是你的生日,或许是你过得最开心的一次……你是不是许愿,再也不想见到我了,或者忘记我?我也会把你忘记的……人生那么长,我又不是非你不可,以后的事谁说得准,说不定我也会找到另一个女人,重新喜欢上别人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了。
一年不行就两年,五年不行就是十年,总有一天他会把顾晚秋从他的世界里摘除掉,就算以后碰到了,他也不会把她当回事。
最熟悉的陌生人,大概就是想要忘记一个人时,最高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