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想刚大步流星往前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跟过来的脚步声。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自然能察觉出这是谁的脚步声,陈集扭头,果然看到怀俪跟在身后,不由皱眉:“您怎么跟过来了?待会鲜血四溅的,没得沾在您身上,您快回去。”
说完还嘱咐一旁的惊云:“还不把姑娘扶回马车?”
可惊云哪能做怀俪的主?何况她又不是没劝过,只是实在劝不动就是。被陈集看着,她不敢回话,只能低头。
陈集见她这般,更是皱眉,还欲再说就被怀俪打断:“你就别凶她了,是我自己要去的。”说完见陈集折目看她,不等他再说,怀俪又笑着与他说道,“好了,哥哥,你又不是不知我脾气,我决定的事,你若不让我亲眼瞧着,我岂能安心?”
她喊得是旧时称呼。
陈集瞬间没了法子,只能无奈道出一声:“您呐。”
话虽如此,倒是真的没再阻拦怀俪,只是与人同去路上,继续叮嘱着:“您回头站远一些,别让鲜血溅着,不然回头回了国公府,只怕国公爷得吓着。”
怀俪笑笑,倒是好脾气应了好。
护卫队眼见他们过来,依次往两边退开,离得近了,怀俪自然也看到了前边的情形,裴颢知坐在巨石上,身边则站着徐琅和吉祥。
不知是不是怀俪的错觉,总觉得她越往前,裴颢知的身形就好似越紧绷。
只是他面上是何表情,她倒是一直都未瞧见,过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何况他又总低着头,怀俪也只能看到他尖而霜白的下巴,还有早已失去血色的嘴唇。
怀俪蹙眉。
她停步与身边惊云嘱咐:“去马车上看看有没有红糖,有的话先煮一壶红糖水。”
这虽然不是她平常出行的马车,但红糖是女子常用之物,若是没有意外,每辆马车应该都有常备。
“正好有,奴婢这就去。”惊云说着就往回跑。
等怀俪过去的时候,正好听到陈集在与裴颢知交待:“刚拔出来的时候会有些疼,请裴二公子忍着一些,还有你们,记得扶着些裴二公子,免得他挣扎,回头我使不好力道,要是箭杆拔出来了,箭镞留在里面就麻烦了。”
“哎呀,陈集哥,你怎么那么啰嗦啊,快点,这小子好不容易不乱动,你再说,他又要扭头走了。”徐琅都快急死了。
裴颢知:“……”
下意识想抬头看一看怀俪的反应,最后还是咬唇保持如今的姿势,没有抬头,他如漆星一般的眼眸就那么静静地落在怀俪那条红裙上面。
大红色的金线钩花锦裙。
就像是用金片在上面勾画出一幅漂亮的画,有蝴蝶、也有牡丹、还有一种荼靡花……裴颢知曾在山野之间看到过。
风轻轻吹过,她的裙摆如水波一般划开片片涟漪,而裙摆上面的东西也仿佛活了一般。
他并未听到陈集他们在说什么,所有的注意力和视线都被怀俪的裙子攫取了,以至于当怀俪把自己的帕子递到他的眼前时,他竟然丝毫没反应过来,直到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他才瞧见眼下有一块绣着荼靡花的粉色帕子。
不明白怀俪这是做什么,以至于裴颢知忘了自己根本不敢看她。
他呆呆抬头,与怀俪四目相对方才恍神,看见怀俪眼底温柔如春的笑意,他后知后觉,刚想撇开视线不去看她就听她说:“拿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