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驯服马都是想法子哄要驯服的马，若驯服不了，就用武力强行制服。

但也不是所有马都吃这一套，有些马脾气烈，你越是对它使用武力，它就越不肯被驯服，何况墨云这个本事，就是他也难以制服，更不用说裴颢知了。

没想到裴颢知直接另辟蹊径，选择讨好瑞雪。

裴颢知对此一言不发，继续牵着墨云与它熟悉，直到徐琅在一旁懒洋洋道：“差不多了，你上去看看，放心，我就在你旁边，不会让你出事的。”

真要出事，他家老头子不得打断他的腿？

而且裴颢知是他的救命恩人，为着这个，他也不可能让裴颢知出事。

“嗯。”

裴颢知倒是不担心这个，纵使无人相护，他真的从马上摔下，他也不惧，左右不过落得一身疼罢了，他以前也不是没受过这样的疼。

手放在墨云的头上。

与那双淡漠的眼神对上，裴颢知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轻轻抚了两下它长于颈上的那一条黑色的鬃毛，墨云通身乌黑发亮，就连这一条鬃毛也如此。

而后他按照刚才徐琅教的，翻身上马，初时上马，裴颢知还有些紧张，动作也不算熟练。

徐琅怕他摔下来就站在他旁边。

可裴颢知只是身子微微晃了两下，就坐稳了，他往前看，明明四周风景并未有丝毫改变，可他高坐于马背上望出去时，总觉得两旁的风景都变得明亮开阔了许多。

原来骑在马上是这样的感觉。

裴颢知很少有过波澜的心此刻也骤然变得起伏起来。

心脏在胸腔咚咚跳动。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看裴又铭被人教骑马的样子。

裴家人口多，虽不似徐家这般有这样大的练武场，但骑马的地方也是有的，裴又铭比他要大几岁，他八岁开始学习骑马时，他才四岁。

那时奶娘还活着，他活得还没有后来那么艰难，有一次他东走西窜的，就走到了家里的马场。他看到裴又铭被许多人围着，有小厮、有丫鬟，还有许多马夫和护卫，他们手里或是拿着帕子，或是拿着茶水糕点，恭敬地侍候在一旁，就连陈氏也坐在遮阳处下看着裴又铭练习骑马。

裴颢知彼时心中是十分羡慕的。

他既羡慕裴又铭能骑着小马驹肆意奔走，也羡慕他能有那么多人护着。正逢那时裴行时打了胜仗回来，裴颢知便鼓起勇气想跟他说他也想学骑马。

可惜他还没跟裴行时说，他偷看裴又铭学骑马的事就被人捅了出来，一群人对他冷嘲热讽，而裴行时，他那位英勇神威正好路过的好父亲，听到这番话只是厌恶地对他皱起了眉，一如从前他每次看到他时的样子。

自此裴颢知就再未说过，他也从未学过骑马。

旧时记忆涌上脑海，裴颢知的好心情也因此而消退了一些，他唇角轻扯露出一抹讥笑，直到看到远处的怀俪。

这样看过去，即便隔得这么远，也能看到她的神情和动作。

她身边的小丫鬟不知与她说了什么，她便朝他看了过来，四目相对，裴颢知的心脏霎时像是被捏紧了一般，只是不等他撇开脸错开与她的对视就看到她朝他展颜一笑，裴颢知动作一顿，他忘记撇开脸，而是呆呆地坐在马背上与怀俪对视着，心里那一块阴霾的地方也在这一刻重新拔云见日变得晴朗开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