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那辆马车缓缓向前,到了近前却停了下来,车帘撩开,露出长孙无忌那张气色并不太好的圆脸,沉声说道:“房二郎,可否与老夫一见?”
李绩等人已经前行颇远,听闻了后方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略一沉思,并未回转,而是毫不在意的吩咐御者驾车继续向着平康坊的方向前行。
房俊在车内听闻了长孙无忌的声音,撩开车帘看了一眼,不以为然道:“赵国公有何教诲,但说无妨。”
长孙无忌轻笑一声,缓缓说道:“世间传闻,房二郎骁勇盖世无所畏惧,怎地居然害怕吾这个年老体衰、手无寸铁的老朽不成?”
房俊自然不会在乎这等低级的激将法,淡然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下官不觉得与赵国公有什么话好说,您若是有何教诲,直言无妨,若是无话,下官还赶着你去平康坊逍遥快活。”
魏府门前的宾客出出进进,此刻自然都关注到这两辆马车,即便是堵住了正门前的街道,却也都下意识的站住脚步,屏息静气,不敢惊扰了这两位。
眼下发生的事情大家都有所耳闻,长孙无忌将自己儿子自尽惨死这笔账尽皆算到房俊头上,今日当街拦住,难不成是要找房俊报杀子之仇?
此刻听闻了房俊的话语,不由尽皆叹服,纵然如今的长孙无忌早已不是贞观初年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手执朝纲一言九鼎的天下第一权臣,但是只要其身后的关陇贵族们还在,长孙无忌的权势便足以令所有人心生忌惮。
居然将长孙无忌与平康坊的姐儿相提并论,甚至还有所不如……除去房二,谁敢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与长孙无忌说话?
真是令人兴奋呐!
一双双眼睛兴致勃勃的在一旁窥视,希望能够有一些更猛的场景令大家大开眼界。
长孙无忌自然并不在意周围的目光,笑了一声,缓缓说道:“吾家大郎因你而犯下大罪,如今流亡天涯有若丧家之犬,吾家二郎更是因你而身负背叛之嫌疑,不得不自戕以向天下谢罪……难道房二郎就不打算给老夫一个交待么?”
房俊蹙着眉头,猜不透这个老狐狸耍什么把戏。
交待?
屁的交待!
长孙冲之所以阴谋篡逆,是因为他与太子之间的仇隙无法消弭,自觉一旦太子登基他将死无葬身之地,不得不铤而走险,干脆将李二陛下搞下台,扶持一位皇子登基,以保证他自己的前途。
长孙涣之死更与他没有半点干系,若非长孙无忌自己自作聪明,又岂有宗正寺门前众叛亲离,不得不将长孙涣舍弃逼死的一幕?
但是长孙无忌众目睽睽之下拦阻自己,口口声声要与自己谈谈……有什么好谈的?
他望着李绩等人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沉吟片刻,终于放下车帘,推开车门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