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摇了摇头,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眼中还是带着些委屈,“娘让我回来的,左不过还有歇息家去的时候,很是不必留夜。”

说着,又利落的将外衫给贾宝玉披上。

“我这会热着,不必披。”

袭人闻言,十分不赞同的道,“春寒最忌乍冷乍热的,哪里就热得连外衫都披不得了。”

贾宝玉掏出帕子,往背上一抹,递到袭人跟前,认真的说,“我真的热,你瞧,帕子都湿了。”

看着那方沾湿的帕子,袭人噎着了。

她愣了一下,才又道,“怎地出那么大汗,今儿是谁跟前伺候,怎的不给你擦身换衣。”

说着,又朝外间喊人打热水进来,自己则将贾宝玉拉进里间,先拿干的帕子替人擦干汗水,又备好干净的衣裳。等热水进来了,又伺候着擦身换衣,中途还要喊人拿汤婆子暖床榻。

“倒也不必这会就暖床榻,我还得写写大字才睡的。”贾宝玉换好衣裳后,见晴雯已经端着汤婆子进来,要暖床榻了,忙说道。

晴雯听到这话,直接将汤婆子一放,转身出去了。

“脾气也忒大,倒是显得像主子了。”

袭人不满晴雯的举动,皱眉说道。

晴雯才出去,听到这话,又快步走回来,瞪着袭人,“就你是个会伺候人的,若我有不对自有主子教训,哪就轮到你了。”

眼看要吵起来,贾宝玉有些头疼。

他房里的四个一等丫鬟,各自的本事都是一等一的,就是脾气各不相同,彼此都有些看不对眼。

人与人之间相处哪能尽善尽美,所以丫鬟之间的小打小闹,只要不闹大,贾宝玉就全当不知。

她们也很默契,在贾宝玉跟前哪怕私下吵架闹别扭了,也不会表现出来。

今天这遭还是头一回。

贾宝玉看看袭人,又看看晴雯,见两人说了那么一嘴就收敛不再吵,到嘴边的劝架愣是卡在那,不上不下的,最后只能干巴巴的说一句,“别吵,有什么可吵的,左不过我这也没什么相干,很是不值得为这些吵。”

袭人没说话,只是转身去整理床榻。

晴雯冲着袭人的背影冷笑了一声,又回头对着贾宝玉道,“你不必管我们的官司,既说要写大字,便快些写了才是,前头说要写大字,回来后我便紧赶着裁了纸,只等着你呢,怎地又跑这把衣服脱了。走罢,我替你磨墨,整理。可不能因这个晚了歇息的时辰,不然老太太那边一准得来问话,便是你疼我们,别让我们挨骂了。”

贾宝玉闻言,看了一眼袭人,见她没什么反应,只道,“成,袭人你整理好了便去歇着吧,今儿你本就不当差的。”

袭人高兴他想着自己,又对晴雯的话生闷气,心里憋得慌,将床铺好,就干脆扭头跑隔间耳房躺去了。

贾宝玉记着明日贾政休沐,要检查功课的,于是将大字帖临了一遍又将已学过的一些四书的经义略看了看,心里有底了这才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