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快步踏进卧室,然后来了个夸张的滑跪,抱住杜雍的小腿嚎啕大哭:“公子,您这几天差点没把小的给吓死,小的都做了最坏的打算,随时准备自捅几刀,和您共赴黄泉。”
“干甚呢!”
杜雍踢了踢腿,心中好一阵恶寒,还共赴黄泉,搞得跟殉情似的。
张义松开手,站起来擦掉眼泪,双手合十不住低语:“菩萨有眼,菩萨有眼!”
杜雍见他如此虔诚,忍不住哂道:“什么菩萨不菩萨的,我从来就不信。”
说完又有些奇怪,以前的确不信鬼神之说,但穿越这种事情都有,说不定真有神仙。
张义很认真:“公子可不敢乱说,若非菩萨保佑,您哪能化险为夷呢,蒙济蛮子多狠呐,您能逃脱两次可谓是奇迹呢。”
“真的又是蒙济人?”杜雍眉头大皱。
张义点点头:“大理寺和京城府衙都派人去现场仔细查过,再加上杨大哥的描述,最终断定那些杀手就是蒙济人。”
杨大哥是杜雍的随身护卫杨进,三十多岁,早年受过杜宗鸣的救命之恩,杜宗鸣去世后,他就跟在杜雍身边,这次刺杀事件若非他挡刀,杜雍早被砍成了好几截。
“公子,您还是先躺着吧,小的这就去叫柳大夫。”张义扶着杜雍。
“弄碗猪脚饭才是正经,饿得慌呢。”杜雍摸着肚皮,现在不想躺着,只想醒醒脑子,顺便适应新的身份。
“猪脚饭?”张义愕然,公子连猪肉都不怎么吃,猪脚更是看都懒得看,不过这几天公子都是用参汤吊着,或许想吃点油腻的。
“那就切二斤牛肉。”杜雍改口,暗忖鸟枪换炮。
张义连忙点头,匆匆而去。
杜雍站起来仔细打量着厢房,先是有些陌生,再慢慢熟悉,最终变得亲切起来,往日的点点滴滴也逐渐浮上心头,或喜或怒,或悲或苦,都是那么的真实。
庄生晓梦迷蝴蝶,公子就公子吧!
既然老天爷给了重活的机会,那就该好好珍惜,无论做什么都好,关键要好生保住小命,力争活的潇潇洒洒。
等到杜雍完全平复心情之后,张义提着食盒返回,随行的还有柳大夫和杨进。
“公子,你现在感觉如何?”杨进非常激动。
“精神还不错,只是身上还有些疼。”杜雍如实回答,又关切道:“你也伤的不轻,怎么不在房间好好休息?”
杜雍和杨进作伴已有十来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从大伯那里分出来以后,家中大小事情多半都是杨进撑着,管家、护卫、账房全是他,偶尔还客串厨师和捧哏。
“我好着呢。”杨进拍拍胸口,看向柳大夫。
柳大夫是京城名医,据闻医术不在御医之下,医德高尚,为人稳重,此时他却有些呆,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杜雍。
“柳大夫?”杨进提醒。
“真是奇迹啊!”柳大夫捻着胡须,低叹道:“老朽此前判断公子最少要躺足十天,想不到这才三天而已。”
杜雍暗忖当然是奇迹,这可是穿越。
“先把脉吧,劳烦杜公子伸手。”柳大夫坐在杜雍旁边。
杜雍伸出右手,眼睛却瞄向了食盒,他闻到了牛肉和鸡汤的香味,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张义笑道:“公子且等等吧。”
柳大夫把脉非常认真,足有好几分钟才停下来,神色相当凝重。
杨进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柳大夫,公子情况如何,您不妨直言!”
柳大夫并没有马上回答,似是在措辞,最终叹道:“杜公子的外伤已经大好,但经脉和气海仍然没有任何起色,甚至有恶化的趋势,可能要做好放弃武事的打算啊!”
杨进和张义同时变色。
大兖以武立国,对士族子弟来说,武功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尤其是杜雍这种将门之后,而且如今世道艰难,若没有点武功,连最起码的自保能力都没有。
杨进忍不住问道:“能否以真气慢慢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