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撑起身子, 猛地甩开手珠徳儿的手, 对她试探道:“我去给你叫人!”她站起身,果然珠徳儿死死拽住她的脚踝,胭脂低头看了一眼, 眉头紧蹙, 怎么个怀了身子且还倒在血泊里的人,她实在下不了手。
远处院子已经传来了声响,忽明忽暗的灯笼光芒正往这边来。
胭脂微微眯起眼看向珠徳儿, 片刻后, 猛地俯身狠狠扯着珠徳儿的头发,将她的头微微拽起,面上浮起一副古怪诡异的笑,以一种极为毛森骨立的尖利语调, 如同厉鬼般阴森森问道:“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孩子从肚子里……扯出来?”
珠徳儿闻言微怔,一下子忽略了身体上的痛, 她看着胭脂不由瞳孔放大, 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一贯面善模样的人突然换了这副七分森然三分诡异的阴厉女鬼模样, 再加上这么个气氛,珠徳儿心中大骇顿时只觉骨寒毛竖,微微颤抖起来。
珠徳儿感觉她的手如毒蛇一般凉凉地爬上她的肚子, 下一刻就要动手……她心下大骇, 突然不可抑制的惊恐尖叫起来, 双手发了疯似的使劲乱甩着打开胭脂的手。
胭脂当即脱身退后几步离了珠徳儿, , 讯速地观察了一遍四周,两处出口都有了微弱的光亮,她只能转头往不熟悉的方向跑。
她飞快地往另一处的拱门奔去,待到了拱门正要冲出去的时候却生生顿住了脚步,她的瞳孔不由微微放大一下子怔在了当场,直看着静静站在黑暗中的那个人僵硬了全身。
拱门那头的人从黑暗处缓步走出来,月光散落在他身上,落在眉眼处熠熠生辉衬得越发精致好看,轻易就能迷了人的心窍,只他看人神情太过凉薄,如同看一个死物般的淡漠。
眼前的人一步步靠近,胭脂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后退,另一头过来的人也到了,她停下了脚步根本退无可退。
胭脂看着他又听见后面的动静,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她堂堂乱葬岗的出身的一介阴物……竟然做出养虺成蛇这种蠢事……
他停在胭脂几步之外,看着她神情淡淡,轻启薄唇颇为漫不经心道:“大胆刁奴竟敢残害谢家子嗣……”
胭脂闻言猛地闭上了眼,心口微微一窒,这夜半凉风有些刺骨了……
天还未亮透,一片灰蒙蒙的湛蓝色,早间风中都微微透着刺骨的寒意。
院里一片寂静,谢家没有声张,只来了谢老太爷,现下着紧的都站在屋外等着消息。
婆子和小厮们站在胭脂一旁守着,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谢家少数几个知内情的下人纷纷站回廊处观望。
胭脂跪在院正中,暂时无人顾及她,不过等珠徳儿的消息确定了就要开始了。
她低垂着眼,眼里一片漠然,心中却思绪万千,她的心口堵成一团,她便是千算万算也不会想到谢清侧会对她下手,且还是下了死手,因她潜意识里只觉得那是叶容之,又如何会真的害她,可……到底是她想多了……
她早该想到,她这般拦阻在他和丁楼烟之间,以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察觉?
怪只怪她太过天真,对上他这般性子狠决凉薄,城府心思深重的人若是只会被动防备,根本就是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