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闪雷鸣,暴雨如注,像是漏了天似的,泼得几乎看不清路。
昌平谷中,一众士兵正个个披着蓑衣,冒雨取粮。
长长的军队围着昌平谷几乎绕了一圈,踩着满地泥泞,顶着风雨,连夜行军。
鲁云鹤骑在马上,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对萧衍道:“王爷,好天气!好兆头!”
萧衍头上戴着斗笠,雨水顺着他的额角往下垂,他神色冷淡,盯着前方的行伍,一言不发。
雨夜出兵,有利于隐藏行踪,除此之外,萧衍想不出这种天气有什么好处。
兵分两路,前面终于陆陆续续取完了粮草,浩浩荡荡的队伍缓缓逶迤向前,在天亮之前,悄无声息地出兵了。
大军一走,整个漠北几乎成了空巢。
萧衍留下一支精锐,准备护送他的母亲璋德太妃前往西州。
“太妃,王爷临走前交代,一定要我们将您安安全全护送到西州。如今漠北成了空营,一旦被发觉,肯定是保不住的,所以您只能跟着王爷去西州。但是大军长途跋涉,唯恐有伏兵,所以王爷专门派了一支精锐护送您。”
璋德太妃如今年近四十,一身粗衣布裙,也难掩其容色,不难瞧出年轻时是何等貌美。
她站在信王府的正堂廊下,神色淡淡,目光坚毅,与萧衍有几分神似。
“太妃,快随属下们走吧。”
璋德太妃丝毫未动,“若我也走了,西州怎么办?”
“太妃,西州恐怕是很难保住的了,此时不走,恐怕届时被发觉了,就走不了了。”
璋德默然了片刻。
她的儿子起兵了,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连经略了十年的地方都不要了。
他为她的安全思虑缜密,可她却不能不为他考虑。
若是此次真有万一,大军退无可退之际,漠北或许还可以容身。
而如果她现在走了,她儿子就真的是破釜沉舟,无路可退了。
“太妃!”
外面大雨倾盆,底下的军将频频催促。
璋德只思虑了一会儿,便断然抬起头来,语气坚定,“你们走吧,转告王爷,我替他守住后方。不是还有五千老兵吗?我带着他们撤到宝方城内,那里背靠高山,易守难攻,好歹留一点地方。”
几个将士俱是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璋德缓缓站起来,态度雍容坚定,“当年我与王爷来到这里时,身边也只有五千军士,十年过去了,如今我们有将近十万精兵。当年可以坚持住,如今从头再来,也未尝不可。”
随后,璋德便连夜召集所有老兵,通知漠北百姓,全部撤到宝方城中。
漠北常年遭受外族侵扰,当地百姓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拖家带口逃难的情况,而宝方城地处最东边,繁华富庶,极少遭受战乱,百姓们当然乐于迁居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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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秋雨一场寒。
清晨时分,谢含章是被撇开的支窗冷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