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败。
白青子感觉自己像是一枝正在逐渐凋零的植物,连指尖微动的力气都无。
她瘫倒在冰凉的木质地板上,乌色眼睑半敛,如刷上白釉般的唇微启,隔着蒙在眼上的黑色缎带窥视那被刻意遮住的光明。
未合拢的窗台,纱制的窗帘随风不断飘曳在她身上,细细的痒,些许斜飞的雨丝将她鬓发濡湿,微凉,染上雾气。
电视里播报着晨间新闻,空气中弥散着煮咖啡的苦涩,微波炉“叮”的轻响,紧接着传来烤面包淡淡的香味。
她甚至听见了男人坐在餐桌前好整以暇翻阅着报纸的声音,偶尔,传来茶杯与杯垫清脆碰撞声。
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黎明。
白青子本以为江凛在收拾完厨具便会离开,但今日,他罕见的并没有准点出门上班,而是缓步上前关上了半合的玻璃窗,阻隔了风雨。
那脚步声,在她面前戛然而止——
他在注视她。
“好像这样下去不太行呢。”
江凛喃喃自语:“或许,你需要一点光亮?”
植物总是需要光合作用的,他如是想。
蒙在眼上的缎带被松开,长期处于黑暗环境的白青子被眼前的光线刺得睁不开眼,下意识眯起眼。
她眼眶泛红,无意识的眼泪因为生理酸涩不适而滴落在他掌心。
冰冷的。
江凛舒展了眉眼,带着医用橡胶手套的手随意擦去她眼角那滴欲坠不坠的泪,力度算不上温柔。
“你看上去似乎很高兴。”
他声音如人般温润,像是春日拂过枝头缱绻的清风,带着令人放松安心的亲和感。
恰到好处的语速,清晰的咬字。让人提不起什么提防心。
而没有人会比白青子再清楚不过。
他是个疯子。
涣散的视线开始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的黑色皮鞋,版型优雅,皮料质地上乘,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