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青叶被他紧握至发白的指节捏碎,叶梗刺进掌心,渗出一片黏腻的温热。
他无法理智,竭尽全部自制力才能勉强控制住自己不去转身。口袋里空荡荡的药瓶,瓶身早已经在挤压下扭曲变形。
它的起效时间是多久呢?
很快,他就能离开了吧。
江凛垂眸,如是自嘲的想着,夜幕里打开手机手电筒冒着雨奔跑的行人激动的挥手喊着什么,瞬间吸引了雨中所有人的目光。
他自虐般握着空药瓶的鲜血淋漓的指节松开,转身望向身后,瞳孔蓦然缩紧望向那一片被雨水湿润的淅淅沥沥嘈杂里。
脚步比他意识更快,思绪尚未清明,他已经收拢掌心的伞,依着本能朝着刚才分别的方向不受自己控制的跑去。
灯影涣散,世界颠倒。
滴答,滴答。
……
他踉跄着停下脚步,狼狈不堪,骤然浑身僵直伫立在原地。眼睫上滴落的雨水浸湿了他的眸,将眼前视线氤氲成一片模糊不清的朦胧。
她倒在雨中,蜷缩着,抱着糖果所剩无几的糖盒。
不、不是这样的……
大脑混乱运作着,紊乱的尖锐,叫嚣着、嗡嗡作响的颅内充斥着杂音。他心底极力解释的,往后倒退一步,无法面对眼前绝望的真实。
他将药片,放在自己的那瓶汽水里的。
是了,他曾想过用来报复的、提炼出的药剂。本该将他驱逐这个残酷世界,剥夺他活着的权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再次令他崩溃得眼前发黑,失去理智。
『可以再给我些糖吗?』
那时,她这样问着,没有对两人即将到来的离别产生任何疑惑。
在他转身那一瞬,瓶身交换时碰撞,发出细微的脆响。
她总像是一株羸弱的植物,不会对他做出的任何决定产生异议,乖巧温顺。
但。
正如她所说过的。
你可以坏,可以是被人唾弃、无可救药、双手沾满罪恶的极端反社会的人格,但我绝不会允许你从杀戮与死亡里获得救赎哦。
我又怎么舍得,让你从死亡中获得救赎。
——
当江凛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坐在了医院的走廊长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