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庭院里的那只,火红的小狐狸,毛绒绒的,有时高冷傲慢,有时柔软温顺,有时灵动调皮。
孟栩然这才满意了,眉眼上挑,浑身上下都透着得瑟的劲儿,薄明烟看她一副孔雀开屏的样,觉得很有意思,忍不住就想逗弄她:“狐假虎威的狐。”
“……”
孟栩然眼睛微微瞪大,又眯起,抬起手对准薄明烟盈盈一握的细腰,作势要拧,威胁道:“给你一次机会,重新组织语言。”
薄明烟抬了抬举着锅铲的手说:“别闹,菜要糊了。”
“谁闹了,明明就是你先气我。”孟栩然张牙舞爪地对她龇牙咧嘴,不过碍于薄明烟在炒菜,她毛很快就顺了下去,“不过本小姐今天心情还不错,不跟你计较下次再乱说话,哼哼,我可就真生气了,哄不好的那中。”
薄明烟目光轻轻一动,抬起头认真打量了孟栩然好一会儿。
孟栩然把她手机放回架子上,侧头再抬眸时,发现薄明烟的目光定定地胶着在她身上。
“你看着我想什么呢?”孟栩然在她面前挥了挥手,提醒说,“菜要糊啦!”
薄明烟视线重新回到锅里,她说:“没什么。”
当时她忙着关火盛菜,孟栩然没追问她。后来吃饭,发现炒糊了的鸡蛋,孟栩然想起来问她:“嗳,当时你在想什么?”
薄明烟说:“在想,你生气是什么样。”
她见过孟栩然工作时伪装淡漠带着压迫感的高冷,也见过孟栩然委屈时泪眼朦胧哭得像个小孩子,最常见的那双清亮的眼睛蕴着狡黠笑意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坏点子打趣她。
唯独没有见过孟栩然生气时的模样。
当时,她站在被袅袅烟火熏染柔化的白炽灯影下看孟栩然,她是真喜欢孟栩然的极具东方柔美的长相,也是真的很难想象孟栩然生气是什么样。
孟栩然咬着筷子想了很久说:“我是个很讲道理的人,很少生气。生气也不凶,不像母老虎,不会咬人,会吃人!”
末了,孟栩然手比在脸侧张牙舞爪地:“嗷呜。”
确实不凶,不像母老虎。
更像是受伤的小兽,呜咽地悲鸣,眼底泛开一片红漪。
不会咬人,但足够让人觉得疼。
八仙过海的群消停了,屏幕上不再滚动播放群聊。指尖悬在键盘上好一会儿,薄明烟回过神后把那句废话删掉了。
九宫格二十六个字母,居然拼凑不出一句能发的话。她往后面靠了靠,闭上眼睛,有点后悔——
那时为什么不再多问一句,如果生气,该怎么哄呢?
车里气味不好闻,些许的汽油味混杂了像是塑料在太阳下暴晒后的味道,直直地往鼻子里钻。可能是晚饭没吃好,也可能是之前跑得太快,再闻着这味,她胃里一阵阵难受。
难受的感觉很微妙,从胃部蔓延,延展到胸口,滞闷拥堵。
临到老宅的路段,薄明烟胃里难受得厉害,受不住地下了车,她站在原地缓了许久,攥着手机看了一眼又一眼。
然后,她看见聊天窗口顶端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她心脏倏地一跳,直起了腰,揪着心等着。
没过几秒,这个显示消失了,之后又出现了大概四五秒。
反复出现,但聊天框里没有新的消息蹦出来,薄明烟指尖动了动,侧身慢慢往前走,终于按耐不住,拨了电话过去。
熟悉的铃声,响在寂静的夜里,随着风,飘扬悠远地传了过来。
昏黄的灯光投照在地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影子的尽头,是浓稠夜色里晕开的阴影。
阴影的末梢,皎月悬空,月华如水,淌过那人的侧颜,勾勒出天地间最柔软的绝色。
她心心念念的人,立在灯下,点亮了她的眼睛。
她对鹿哟说,她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开头去哄人,说什么样的话去和好,她徘徊在高高的槛上,不知道怎么下,也不知道怎么用语言堆砌出台阶让对方下,更不知道对方会不会下。
但其实孟栩然很早就给她铺好了台阶。
-
“这什么时候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