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乾元五年匆匆过去,转眼又是一年春。玄凌从来未曾想过后宫居然也可以有这样安宁闲适的日子,每日上朝、下朝、问候太后、看望孩子,娇妻美妾相处融洽,原来生活也可以这样简单。也许是重生一次的缘故吧,玄凌更想要追求平静的生活,尤其是保护自己每一个孩子,不让他们如前生那样与自己无缘。

朱宜修这边总算能比先前轻松一点了,恪贵嫔是个没脑子的,好在经过玄凌几次敲打和同太后长期礼佛,脾气是比先前和顺了许多,只是后宫宫务还是指不上她。敬贵嫔就不同了,她端方敦厚,为人也算的上谨慎二字,虽然因为年轻,偶尔会有沉不住气的时候,终究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加上她人也聪明,学起宫务上手得也快,对朱宜修也颇为恭顺,常常带着女儿长熙来昭阳殿请安。朱宜修现在有了两个儿子,正是稀罕女儿的时候,长熙长相类父,也很得朱宜修的喜欢,昭阳殿倒是和飞霜殿来往得越来越亲密了。

不过只有敬贵嫔一个帮手,朱宜修能够放松的也还是有限。予泽到了九月就四周岁了,虽然离开蒙进学还有一段日子,但朱宜修知道,上进的皇子才会得到玄凌的爱重。尤其予泽还是嫡长子,后宫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他,长兄的责任本来就重,等到进学了再开始读书怎么成。故而予泽会说话起,朱宜修便每日亲自读一刻钟的四书五经与他听,连怀着予浩的时候也没有间断。只是现在予浩不过几个月大的婴儿,朱宜修又是个事事亲力亲为的,每日忙于照顾予浩,又要打理六宫事务,予泽本来就不多的读书时间也连带着被占用了不少。

偏生予泽在母亲的熏陶之下,对读书有了极大的兴趣,朱宜修没时间读书给他听,把予泽给急坏了,天天吵着要剪秋读书给他听。可剪秋虽是正一品惠人,这读书上实在有限,便央了江福海来给予泽读书。江福海一听大皇子有令,屁颠儿屁颠儿捧了《三字经》跑过来,被予泽一脸老成样儿给挡了回去,

“《三字经》母后已经读过了,请公公读《易经》来听吧。”

剪秋看着予泽人不过江福海的腰那么高,却很努力地端着皇子的架子学大人说话,憋笑憋得脸都疼了。皇子有令,江福海怎敢不从,又赶紧换了《易经》来读,少不了被予泽挑剔了半天,

“公公请直起腰身来读,这样声音才清楚。”

“公公请声音大些,我听不见。”

“秋姑姑,抱我上桌,这样听得清。”

总之读书的这一刻钟,真是江福海和剪秋在昭阳殿度过的最漫长最辛苦的一刻钟,只是看着予泽闪烁的大眼睛,两个人一下子就觉得劳累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读完书,江福海以为可以交了差去喘口气,不想予泽又缠住了他,

“为何亢龙会有悔?既利见大人,自然一帆风顺,为何有悔?群龙无首,为何反而是吉?

江福海心中暗暗叫苦,好主子哎,奴才要是肚里有学问,便去教书讲经,净了身入宫当这断子绝孙的内监是何苦!又不敢敷衍搪塞随便解释,倘被皇后娘娘知道了,“拐带坏主子”这个罪名就够自己脱几层皮的了。江福海只好赔笑道:

“殿下恕罪,奴才才疏学浅,也不知道这圣贤经书里是什么道理。”

予泽一听急了,“公公不知么?那我问谁才得知晓呢?”

“圣贤经典,想来只有博学多才的鸿儒先生才能为殿下答疑解惑。”

“那谁是天下学问最好的人?”

“这……”江福海顿时语塞,想了半天,索性眼前这孩子他爹的马屁好了,“皇上是天子,想来皇上的学问也是极好的。”

“噢,原来如此。那便去问父皇好了,父皇这个时候定是在仪元殿,江公公前方带路,咱们这便去仪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