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对冯若昭道:“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冯若昭忙起身福了福,“太后谬赞了,嫔妾愧不敢当。”
慕容世兰侧过身拍了拍冯若昭的手,
“敬姐姐何必太过自谦,敬姐姐心灵手巧,慧姐姐腹有诗书,恪姐姐爽利干脆,乾元六年入宫的三位姐姐,各有千秋呢!”
太后低头一笑,这妮子,寻常不见她这样爱夸别人,原来是要扯上李庭芳呀。
冯若昭会意,也笑道:“旁的不说,昭容妹妹的知书达理我是最最佩服了。想当年,妹妹诞下建康王殿下,于社稷有功。皇上和皇后娘娘赏赐下不少珍奇异宝,其中就有几只步摇。可是妹妹却一直没有佩戴,衣裳首饰也严格照着自己的份例来。后来皇上又下旨让妹妹享受贵嫔待遇,妹妹也是一直规行矩步,从来不以贵嫔自居,延祺宫的下人们也没有一个敢改口称娘娘的。”
李庭芳也笑了,“彼时嫔妾还是婕妤,名不正言不顺的,怎么敢以一宫主位自居呢?遵守宫规是嫔妾的本分,到了敬姐姐这里,竟有这么一车好话等着我。看来以后,嫔妾更是要好好遵守宫规,好让敬姐姐多夸夸我呢!”
“好好好,昭容妹妹这样的妙人儿,我就是天天夸,时时夸都喜欢得很呢!”
大家笑成一团,跪在地上的沈眉庄却是汗如雨下,那一句句话分明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她实在轻松不起来,只能一直维持着跪姿,动也不敢动一下。
太后笑得有些乏了,斜靠着靠枕道:
“你们几个都是好的,心里敬爱尊上,服侍皇帝、为皇后分忧。都为皇家绵延了子嗣,又恪守宫规,皇帝身边多一些你们这样的贤妃,哀家也放心了。”
说到这里,太后话锋一转,“要都是些心怀不轨、觊觎上位可不得天下大乱了么,后宫人多,若是有哪个糊涂油蒙了心的,哀家第一个饶不了她!”
这话一出,沈眉庄吓得魂不附体,又开始磕头如捣葱。太后冷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并不看她。
“皇帝宠你,必是你有你的过人之处。只是你最好心里放明白点儿,哀家老了,可是哀家的脑子没有糊涂。人贵有自知之明,有多大脑袋戴多大帽子。谁都渴望富贵荣华,可在心里存了窥探之意的时候,也得先看看自己有没有享那福气的命!”
沈眉庄腿都软了,一面继续磕头一面求饶道:
“嫔妾谨遵太后教诲!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起来吧。你入宫前的规矩是那个教习姑姑教的?”
“回……回太后话,是一位名叫崔槿汐的姑姑。”
沈眉庄一边说,一边勉强站起来,腿肚子还在发颤。
“崔槿汐?仿佛是钦仁太妃身边的人。”
冯若昭和慕容世兰都协理过宫务,对宫里的人手变动比较清楚,慕容世兰最近需要养胎,消息灵通的还是冯若昭,
“太后娘娘,那个崔槿汐是正七品顺人,现在似乎是宓秀宫的掌事宫女。”
“是么,连小主的规矩都教不好,没用的奴才要她作甚?正七品顺人实在抬举她了,削了!竹息,你亲自去一趟宓秀宫,就说是哀家的意思,让她自己去慎刑司领三十板子,以后不必在宓秀宫当差了,去浣衣局好好洗洗衣裳吧!至于沈常在么,”
太后的目光陡然森冷了起来,
“她的位份是皇帝晋封,就由皇帝来决定对她的处分吧。只是她既然不熟悉宫规,就请教习姑姑再来教她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