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陆徵,跪在那儿,比松柏还直。那张脸上,一丝也不害怕,这是认错?
不,是逼他。
“誉王是犯了什么错,叫你下手如此狠。陆徵,子不教父之过,不然你揍朕一顿?”玄皇冷笑,可陆徵一点也不怕。
反而头抬高,直视玄皇。
“陛下没有错,臣为何要揍。”
玄皇:……
这话的意思,难不成自己错了,陆徵就会真揍。他心中产生异样,还想说两句,文王那小子钻出来了。
真是他的好弟弟,胳膊肘往外拐。
“皇兄,这件事,臣弟可以解释。”
陆徵皱眉,他认罪受罚,就是不想扯出小妹,“文王!”
李逍的嘴比他还快,叭叭叭的就把陆徽莹和誉王之间的事情说了,陆徵护妹心切,事出有因。可其他人一听,暗暗的嘲讽起来。
永宁侯常年在外,自然是不知道陆徽莹是个什么货色。可他不知道,难道陆丞相会不知道。那些糗事,就是说了一天都说不完。
个个都看戏,想瞧着陆丞相也下场,好好骂一骂这护妹傻了的永宁侯。
玄皇居高临下,陆徽莹的为人,他也听过几分,为了这种女子打了自己的儿子,他心中生起一丝不爽,“永宁侯也听到了,是你家的非得缠着誉王。”
陆徵脸色一变,“小妹不是这样的人。”
就连李清歌也站出来,“父皇,莹莹没有缠着李元,反倒是……”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陆旗咳得厉害,也没稳住,就急忙上前,“陛下,咳咳……我家小妹不会做出那种丢人的事情,他们所讲的都是误会。你们……咳咳,怎么可以随意张口诬陷,难道不知这会毁人清誉吗?”
清誉?
礼部尚书孙造上前,他是誉王这派的,也是老臣,这陆徽莹的事情不仅听说,还亲眼见过。
“陛下,臣亲眼所见。永宁侯的小妹为了见誉王,竟然从院墙上跳下,穿着一身轻纱,犹如勾栏女子当街追车。”
“陛下,臣也见过,陆家姑娘为见誉王,买通下人要混进乐坊。”
“臣也见过……”
“臣也是。”
这本是谈论暴雪的事情,倒是成了审判陆徽莹的时辰。
玄皇好笑的看着陆家那不和的兄弟,往日碰在一起就吵架,此时为了陆徽莹,反倒一颗心。就连……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酝酿着暴怒。
就连裴运都怕的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说。
但等了许久,玄皇压低声音,“陆徵,陆旗,这么多人都看见,你们还要否认?”
陆徽莹品行不端,这样的人,他们还要护着?
两兄弟一齐抬头,“陛下,我家小妹不是这样的人。”
“小妹胆小,性子闷,绝对不会做出那些事情。定是他们瞧错了!”陆徵才是瞎子,他们还没老,百里外的大雁都能看清楚,难道一个小姑娘还看不见。
陆家这个不知道,那另一个常年在京都,总不可能不知道吧。
所有人都看着陆旗,那从不说谎,君子标杆的男人。
就连玄皇也看向了他,陆旗不紧不慢,慢条斯理,“诸位定然是看错了,我家小妹不是追着誉王。”
于是,他一条条的推翻那些人的话。
去追车?
非也,陆徽莹那日定然只是想要搭个便车,誉王不让,简直没有君子风度。
去乐坊?
非也,那日只是想听曲,这才想进去瞧瞧。
……
大臣:胡说八道,歪曲事实。
玄皇:……
就连李清歌也忍不住看向一本正经编瞎话的陆旗,自己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说谎如此顺的。
陆徵在一边点头,“啊对对对。”
二弟说的都对。
反正小妹没错,她一个女子在永宁侯府长这么大已经不容易,就算是和男子一样追求心上人那又怎么样。只是小妹如今不喜誉王了,那他让李元滚远点,有什么不对。
随后,李清歌也将今日在赏梅宴上的事情说了一通,又把陆徽莹献了治雪预暴的法子也说了出来。
不在场的陆徽莹引起了玄皇的兴趣,功过相抵,陆徵的皮肉之苦算是免了。
可去北地的任务落在了他的头上,也算打了誉王的惩罚。至于李元,玄皇真是觉得他没用,喜欢他时不好好把握,这人放弃了,他又去招惹,难怪陆徵生气。
“裴运,等誉王醒了,禁足一月。”
可怜的李元赔了夫人又折兵,该死的计谋没成功,反倒害了自己。
而在另一边,陆徵同二弟道谢,得到熟悉的冷哼后,看着那雪花,不禁入神。
“想什么?”
李清歌来时,送来了汤婆子。
他一个大男人,自然不会用,“外头冷,你回去。”
明早,他就要带着陆家军去北地,才回来,又要去了,李清歌舍不得。她本想伸手摸摸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可到底收了回来。
这是宫里,不是别处。
“不回,想多看看你。”李清歌不肯,任凭冷风吹着。耳边一声叹息,随后一件衣服落在她的肩上,她抬头,是陆徵温柔的眸子。
回云都,还未与小妹,殿下多说几句话,又要北上。
他手指碰到了那乌黑的头发,是幽幽的梅花香味,他闻着,安心了下来。不会久的,这才发现的早,积雪还不深。只要清除出一条路,将官粮护送北上,就没事的。
“别怕。”
他将手背过身,脚步轻移,两人的影子挨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