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在路上的时候,每当晴日夕阳西下的时候,经常可以看到金属色的道道反光。
这道山脉的走向略偏西南一东北,他们便以江笠等人受困的地方为中心,自西向东搜寻。
北地气候偏寒,虽是夏末初秋时节,早晚已需添衣。
气候也随着他们向内陆的推进而干燥起来,很多时候,顾清都觉得自己第二天早上起来就会变成一粒挂在晾房的葡萄干。
萧胤尘很有耐心,也对那个背后之人感兴趣,因而不慌不忙,对于可疑的踪迹,哪怕只是野生动物或妖兽的粪便,也要寻踪溯源,找到它们的的窝巢。
他宁可耽误上十天半个月,多查一千个地方,也不放过一处。
查着查着,顾清就像风中拔节的麦苗般,不知不觉地长大了。
他们一共在北地呆了两年。
这里夏季是草原,冬天冰雪遍覆。
春来秋去,四时不同。
他们喝着融化的雪水,在山间查找着仟何一丝可疑的线索,住在路上随村遇见的山洞里,经历着这片广袤荒原的时节轮回。
有时抬眼可见野马狂奔,偶尔天地之间拉起一阵龙券风,不多时就消失在视线中。
夏季,天气晴朗的时候,忽然一阵北风吹来,就下起冰雹。
北地草原上的暴雨雷电比南方更酷烈,撕裂天地的电光,反而方便了萧胤尘煅剑。
顾清曾数次被这铺天盖地的威势吓着,都是萧胤尘柔声安抚,给她固魂。
萧胤尘有时候会和日月剑对话,毫不避讳顾清。
真难想象,这么一个温柔的人,居然会有这么一把脾气古怪的剑——这剑对她爱答不理,一副“瞧不起乡下人”的派头。
有时候时近黄昏,墨云在天边堆叠成天山,两人心知这一天已经不会再有什么成果了,便站在高处,看夕阳下的大地和山脉暗紫的影子,看这金色逐渐转移,消失,看天地最终隐入浓墨般的夜色。
唯有星光,默然地在天上闪烁。
二人便借着这微弱的光,慢慢地走回去。
有时候,他们会到重云叆键的雪线以上,朔风和严寒中。
调查那些生着厚厚绒毛、时常冬眠的妖兽的形貌中,是否有相似的品种。
暂时没有头绪的时候,萧胤尘就带着她御风而行,到离他们调查的地方最近的唯一一个小镇子上,坐在路边摊喝茶。
看人家墙头上探出来的树叶,和头顶的架子上遮阳的葡萄藤。
这边的小镇子大都是异族风貌,民风也明朗热烈,不见南方的拘谨。
日照变弱时,街上时常有自发的乐师弹奏乐器、还有人以手鼓伴奏。
地方小,本地人大都互相认识,中原人只道他们男女一处跳舞有伤风化,实不知他们的舞蹈中,礼节和分寸丝毫不少。
看多了就会了,有时候他们喝过茶,也从摊子上出来,跟着众人跳一段。
萧胤尘生得俊美,习武之人,身段匀称,兼肢体灵活协调,与人配合也默无论男女老少,都喜欢跟他结伴跳舞。
即便自己不跳,看他跳也是一种享受。
顾清跟着他,也混了个脸熟,总能收到围观群众们友好地递过来的水果糕饼等。
她吃着东西,总要在萧胤尘面前夸人家几句。
“仙尊,这姐姐手艺不错,要来点儿吗?”
“那个姐姐家的水果可好吃了,特别甜。”
.....
顾清总是这样,对于吃的几乎来者不拒,萧胤尘摸着她的头,心情复杂。
一想到这孩子许是幼时饿怕了,他便生起深重的怜悯之心,从未斥责她。
只是经常给她买点零嘴儿,告诫她不要总是吃别人送的东西。
这两年她抽了条儿,也在北地强烈的日光中晒里了一点,看起来越发显得明眸皓齿,头发随着当地的姑娘编成了两条辫子,辫子上插着随手采的野花。
她的根骨被灵气温养了两年,骨子里的灵秀之气也隐隐地浮现出来,乍一看文弱瘦小细看却是神采内敛,但真能凭本事一拳打碎一块石头。
这么大的反差,当地应该没有第二个姑娘了。
她虽然灵脉漏风,其中藏不了灵气,但境界毕竟是筑基,碎石没问题的话,碰到一般的野兽也丝毫不怯。
他们已经排查过雪山密布的雪原西部地区,来到了地势较为平缓的东部。在这里,山脉在雪线以下,气候也更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