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人拖到堂上,随手扔在地上,对叶云亭一拱手,没了平日里的纨绔模样,一张脸沉下来时,倒是添了几分冷冽:“按王妃的吩咐,人已经招了。”
说完,掏出一张认罪书递给了叶云亭。
叶云亭接过认罪书,扫了几眼后,俯身将认罪书悬在了杨不韪面前:“黑九乃是殷家精心培养的死士,数日前他乔装打扮潜入杨府,与你搭上线后,便开始了密谋。”他冷冷一笑:“刚才说你密谋要杀王爷不过是诈你,其实你真正的目标,是要杀我。”
“你倒是好计策,以为取了我的项上人头做投名状,便可以投向殷家?”他晃了晃认罪书,直起身来冷眼瞧着他:“但你真以为殷家能给放心将中州刺史之位交给一个叛徒?”
“你倒是比我想的还要天真。”
沾满了血污的认罪书自他指尖飘落,落在杨不韪面前。
万万没有想到黑九会被擒,杨不韪心中又惊又怒,明明安排好一切之后,黑九就已经动身离开了渭州,他们约定好,黑九会在渭、冀梁州交界处准备接应他。
可如今他不慎被擒就罢了,竟然还将他给供了出来!但凡黑九咬死不认,他就能想办法脱身,再设法杀了叶云亭!
真真是个废物!
杨不韪看了一眼满身血污、趴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人,一口牙都快崩碎,终于忍不住面目狰狞地骂了一句“废物”。
叶云亭眼神一闪,却是不动声色地继续道:“铁证如山,杨不韪你可心服口服?!”
“我不服!”
杨不韪表情狰狞,若不是被压制着,恨不得扑上去从叶云亭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他恶狠狠瞪着姿态从容的人,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何至于要投向殷家!我走到如今地步都是因为你!一个嫁了人不能出仕的男妻罢了。却妄图取代我,我不服!”
“所以你是承认你与殷家勾结了?”叶云亭凝着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杨不韪与他对视一瞬,陡然意识到什么,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去看旁边生死不明的黑九,脑子里轰然炸开。
看见他这幅模样。叶云亭笑了笑,淡声道:“将人带回去吧。”
叶妄笑嘻嘻拱了拱手,应了声“是”,便朝那趴在地上的人踹了一脚:“演够了,起来吧。”
那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就立马麻溜溜从地上爬了起来,将一头血呼啦子的头发拨开,讪笑着道:“军爷,我今日可算立了功?能减刑吗?”
“等这事完了,自会给你记上一笔。”叶妄如今升了官,也有了官威。沉着一张脸道:“如今没你的事了,废话少说,先跟我下去。”
说完再次拱拱手,在众人呆滞的目光里带着人走了。
堂上众人都呆若木鸡。
曹毅仁脑子都糊成浆糊:“这、这……”
“这”了半天,一句囫囵话都没说出来。只瞧着杨不韪神色复杂。
倒是杨不韪眼睁睁看着那肖似黑九的人从地上爬起来离开,眼珠瞪得都快暴突出来,他僵硬转过头来:“你诈我?”
又似不肯相信这个事实一般,喃喃自语道:“不对……你怎么可能知道黑九,怎么可能知道我与黑九之间的交易……”
若不是叶云亭信誓旦旦地说出了他与黑九之前的交易,他怎么会轻而易举地就信了这份捏造认罪书!
“我是不知道你跟黑九的交易,但我可以猜。”
叶云亭恶劣地朝他笑了笑:“杨军师向来自负,可却不知道有些事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确实没有抓到黑九,也确实从这些普通死士口中问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来。但他可以诈。
黑九的名字是暗中盯梢的探子探到的,其他交谈的具体内容却并不清楚。但叶云亭只要将杨不韪至今的所做所为联系起来,便能大致猜到他的计划,以及殷家能那边能打动他的筹码。
于是他设了个局,传信让叶妄带着探子去狱中,寻了个与黑九身形相貌肖似的犯人,接着捏造了认罪书,让杨不韪以为黑九已经被擒招供。
他用来激怒杨不韪的那几句话,不过都是他自己的猜测罢了。若是杨不韪察觉了不对,那输的便是他。
可杨不韪做贼心虚,以为计划泄露之后,便彻底沉不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