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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了一整晚,唐宁觉得自己才刚睡下没多久,还在迷迷糊糊中,就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他挣扎着想起来看看,就被司无岫按住了:“没什么要紧事,你先睡吧,阿宁。”
唐宁嘟囔了句,翻了个身又睡过去。
司无岫帮他掖了掖被子,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目光温柔地注视了一会儿,就起身来到账外。
“什么事?”司无岫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脸色都是冷冰冰的,大家也都习惯了。
玉荷攒起眉头,回答道:“昨天夜里我熬好了药,今早便分发给白虎军的那些兵士,发现身中子蛊的人数目不少。白将军听说以后很是生气,已经把这些人都分别关起来,要继续彻查。”
司无岫看了她一眼:“但你这个时候来找我,想必你有不认同白将军的地方?”
“我觉得人数太多了。”玉荷犹豫着道,“想要在军中安插奸细,一个身居高位的曹副统领就已经足够,在下层兵士当中发展这么多奸细,容易被人发现不说,还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妖族应该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虽然妖族都有兽形,但不代表他们的脑子不好使。
“你分析得有理。”司无岫沉吟道,“军中还发现了其他的妖族没有?”
“白将军已经将被动过手脚的阵法恢复过来了,除那只鸽妖以外,再没发现军中混入别的妖族。”玉荷摇摇头道。
“正常,鸽子飞得快,还会认路,要传信的话有这么个一人就足够了。”司无岫道。
“少主,那……”
“先带我去见见那鸽妖,说不定从他口中,能解开你方才的疑惑。”司无岫看向玉荷。
玉荷点了点头:“那鸽妖就被关在战俘营,白将军留他一命,是想日后在妖族面前再将他斩杀,以激励己方士气。没想到这决定还做对了,属下实在想不明白为何给那么多底层兵士下蛊,就等他解惑了。”
司无岫目光淡淡:“其实你与慕容独早已商量过这个问题,是不是?因为你们二人意见相左,所以只好求到我这边来了。”
玉荷干咳一声,低下头:“什么都瞒不过少主的眼睛。”
“你们能合力在短时间内将逼出子蛊的方法找出,已经很不容易,我不会责怪你。”司无岫道,“不过在问鸽妖之前,我倒是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玉荷道:“属下认为,那些子蛊兴许是要给白将军服下的,只是可能白将军躲过一劫,没有吃下为他准备的饭食,反而分给了手下的兵。”
“慕容独又是如何认为的?”
“慕容公子说,曹淮没有下蛊的本事,这些子蛊都是误食的。子蛊定然有个源头,搞不好蛇妖也是这么种蛊的。”玉荷说完,又看向司无岫,想从自家少主的表情来判断他更倾向于哪一种。
可惜蛇妖也已经被白将军斩杀,否则他们还能再问问关于蛊虫的事。
玉荷看了半天,司无岫还是那副冷漠平淡的表情,实在看不出他的想法。
这天底下也就只有唐小公子能让少主的面部表情变得丰富一些,唐宁不在,他又是那副难以猜测的模样。
“先去看鸽妖。”司无岫最终也没有什么表示,让玉荷不免有些失落。
兴许是表现得太明显,司无岫又专门回头对她了一句:“你到底喜不喜欢慕容独?说不喜欢吧,你还总是跟他一块探讨毒方;说喜欢吧,又想样样胜过他,需知在毒蛊方面,还是慕容世家更胜一筹,你在这上面争强好胜不是费力不讨好吗?”
玉荷听得如醍醐灌顶,张大嘴巴:“少主,听你这么一说,感□□还真复杂啊!”
司无岫嘴角勾起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那是自然,你还有得学呢。”
玉荷顿时对司无岫又是满心敬服,心道少主不愧是能让唐小公子倾心的人,听过来人的经验准没错!
鸽妖受妖皇袍力量的影响,时隔一日还没有恢复人形,比起谷乐的道行还差了些,所幸他已经能恢复人言,不再是“咕咕咕”地叫了。
考虑到这妖的本体是一只鸽子,所以白将军并未将他关在普通的囚牢里,而是关在一个精铁笼子中,以免他利用牢笼间的缝隙脱逃。
鸽妖一见到司无岫就吓得往后跳了几步,还紧张得展开翅膀想飞。
奈何鸟笼很牢固,它也飞不出去,被司无岫淡漠的眼睛一看,也不敢闹腾了,夹紧翅膀怂怂地站在原地:“咕……该交代的事情我已经交代完了,请各位英雄手下留情啊!”
得罪妖皇袍的所有者,基本上就是和所有的妖族作对,这可比当什么奸细还更令人心惊胆战,后悔不迭。
所以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怕未来的妖皇陛下对它不满,不光将它开除妖籍,连带它的族人乃至子孙后辈都会不受待见。
这次审问一去就是一个多时辰,司无岫快步赶回来的时候,唐宁已经吃完了早饭:“你去哪里了,醒来以后我都找不到你,本来还想跟你一块吃饭的……”
“来不及了,阿宁,我们得赶快出发!”司无岫的脸色比以往更加严峻。
唐宁从未见过他这么紧张焦虑的时候,先拉住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先慢慢说。”
“甘泉水恐怕被人动了手脚。”司无岫捏了捏眉心,还是难掩自责和怒意,“具体的我们上了路再解释,先收拾东西,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就出发。”
“半个时辰?这么赶?”唐宁惊讶道,“可我们只要跟着大军再走五六天,也能到达五土坡的啊。”
“那就太晚了。”司无岫摇头。
“我二哥那边……”
“已经让雷鹏去通知了,二公子是个守约的人,时间一到他必定会来与我们汇合。”司无岫道,“玉荷也去帮我通知了白将军和书生。”
就在他话音刚落下时,外面就传来了唐二哥的声音:“阿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姓司的突然急着要走?”
哦,他二哥等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收拾完毕过来找弟弟了。
“自然是跟阿宁有关的事,我才会如此着急。”司无岫对掀开帐篷进来的唐定说,“剩下的留到路上再解释。”
“好,那我去让弟子们清点马匹,备齐干粮,准备出发!”唐二哥听完又风风火火地离开,完全不怀疑司无岫会骗人。
只要是事关唐宁,司无岫跟唐家两位兄长一样,都不会拿来开玩笑的。
这一点上,唐二哥认为还是能相信司同学的,所以他甚至表现得比唐宁还要爽快。
只有唐宁还不明不白的:“那书生说好答应给我们做向导,你也不要了?”
书生如今正是重新打入白虎军的好时机,不可能离开营地,如果这时候出发,他们就得不到书生的帮助了。
唐宁虽然对此也不是很在意,但司无岫是个从不做亏本生意的人,他们帮了书生这么大一个忙,按照他的性子,总要再从书生身上得到点好处才是。
可是这回,司无岫却有些慌乱了。
唐宁从没见过这样的司无岫,他不禁握住了对方的手,直视司无岫的眼睛:“事情是不是很棘手?”
“其实也不算什么,合我们二人之力,总能解决的……”
司无岫话还没说完,唐宁就张口咬了他一下,瞪眼道:“不算什么?那你的手怎么有点凉,眼神也有点飘,心跳还有点快?”
司无岫默然了下,随后突然抱紧了唐宁。
用力之重,似要将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这样就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替他挡下所有的灾祸。
“喂……”
“阿宁,对不起。”司无岫闷声道。
“司无岫,你知道吗,‘对不起’和‘我们谈谈吧’都是要分手的开场白。”唐宁推了推他的脑袋,和他额头相抵,“不知道就别乱用,懂?”
司无岫愣愣点了点头。
“很好,那等我们出发以后,你再好好解释吧。”唐宁拍了拍他的脸颊,“现在跟我一块收拾东西,也把你的表情收拾一下。”
说完,唐宁对他笑了一下,拉着司无岫跟他一块把帐篷里的东西收进芥子石中。
等一切收拾停当,众人匆匆辞别白虎军的各位,带着书生画好的路线图出发了。
茫茫黄沙中,二十多骑一行人策马赶路。半路休息时,司无岫终于将他从鸽妖那里得知的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说了出来。
“据我推测,五土坡应该也是个封魔之地。”司无岫道,“不过这封印不像是六圣所为,存在时日比那更远,所以只在西北留下了甘泉水的传说。”
甘泉水在西北和万妖塔一样有名,传说中喝一口甘泉水能让人精神百倍。
不过大漠里缺水,五土坡附近又是极容易迷路的地方,缺水的旅人如果有幸找到甘泉,自然会将这泉水传得神乎其神。所以久而久之,大家都觉得这传说有些夸张。
“听鸽妖说,五土坡的封印是某个上古大妖的眼睛所化,其眼就是阵眼,能净化万物,所以能使泉水有涤净之功效,就连生长在水边的草药都能净水。”司无岫继续说,“但最近黄龙不知从什么地方听说了封印,派人将灵目从五土坡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