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管家预估的时间还算精准，下午申时刚过，就有守门的小厮来报说忠毅侯府的马车在门口等候，是来接四小姐去大理寺的。

卓禹霜一早在卓禹雪那已经看了昨夜对韦云茵的审问供词，这会儿反倒也没什么期待了，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身轻便装束就上了马车。

姬千尧昨日几乎忙了个通宵，刚才来卓府的路上还在犯困，只在卓禹霜上车的时候瞥了一眼，却突然有些意外。

“四姑娘今日的打扮——”他上下打量了卓禹霜几眼，眉眼一挑，“很是清爽秀丽。”

算上今日，姬千尧一共见过卓禹霜三回。

第一次是她去建安伯府，穿戴无比华贵。

第二次是昨日，她起床听说未来三姐夫在府上，为了不给三姐丢脸，自然也是好生打扮了一番。

以至于在姬千尧眼里，只以为这位卓家四小姐只是个贪图享乐骄奢淫逸的千金小姐。

到今天……

卓禹霜一早就知道要去大理寺的监牢，肯定不会浪费这时间精力去打扮，那地方是不是阴森恐怖先不论，但一定干净不到哪儿去。

穿那么好看的衣裳，要是沾到了什么脏东西，岂不是浪费。

“嗯？”卓禹霜想不到这个男人还有一天会对别的女子的穿着打扮评头论足，忍不住也多看了一眼姬千尧。

他依然是半披散着头发，不过上车的白玉发簪今日换成了金镶翠玉的，身上是一件碧色的绸缎长衫，同样衣襟大敞，更衬得那本来就白皙的皮肤更是白的有些刺眼。腰上也是松松垮垮挂着一根翠玉点缀金线流苏的革带。

昨日她和三姐闲聊的时候才刚知道，原来京城最大的青楼春风楼其实就是她三姐的产业。

而且三姐这阵子刚把春风楼隔壁的店面都买了下来，正准备改建一个南风楼，再招一些漂亮男子，做成京城最大的男倌馆。

突然觉得，若此刻车上坐着的是三姐，会不会已经直接捏着姬千尧的下巴问他愿不愿意去自己的南风楼做花魁了。

“我到底是比不上姬大人妩媚动人。”卓禹霜感叹着。

…………

姬千尧自打做了这个小侯爷，就为着他穿着打扮与众不同一事，不知道在京城被多少人在背后说闲话，如今再听到卓禹霜这一句，根本就不痛不痒。

不过他此刻已经睡意全无，干脆和卓禹霜闲聊起来，“其实我知道，昨夜我审问韦云茵的供词，早就被人送给你三姐看过了。卓三也应该和你说了里面的内容，那你还是执意要跟我去一趟大牢，是还想问什么？”

卓禹霜回答地到也很坦白，“不知道啊！昨天确实有很多问题，但现在好像都被你问的差不多了。”

在卓禹霜看来，她对于原着男主奚叶秋的敌意要远胜于这个原着女主韦云茵。

毕竟原着剧情里，奚叶秋为了上位登基，是必定要除掉那个已经坐在皇位上的奚以轩，连带着她们卓家肯定也活不了。

而韦云茵从头到尾只是个被男主娇宠着，偶尔用自己善良单纯的女主人设拉拢拉拢男配们，帮着自己和男主角一起建功立业。

所以她与卓家并不存在什么敌对的关系。

昨天她是想着能不能趁着这个机会从韦云茵嘴里问出原着的反派，也就是那个极刃门主人真正的身份。

但现在，经过姬千尧一晚上的审问，看样子该交代的也都差不多了。

卓禹霜现在开始怀疑，原着到结局也没有正经交代过的这个反派身份，或许是作者压根没设计出来，所以连原着男女主都不知道？？？

姬千尧看她这副轻松的样子，却忍不住想吓吓她，“大理寺的监牢可不是一般女孩子可以去的地方。你三姐没有提醒你吗？”

他一早知道卓家三小姐卓禹雪和他的几个手下关系不错，所以每次卓禹雪想要知道什么有关大理寺的事，他们都会背着自己偷偷给她送消息。

他之所以一直没点破，也是因为卓禹雪是京城里为数不多让他佩服的姑娘。

她与自己一样行事作风放浪不羁，丝毫也不在乎外人的偏见和闲言碎语。

对于刑狱这种外人一听都会背脊发凉的事情，她反倒是泰然处之。

当真可以算得上是女中豪杰。

卓禹霜那时候还在思考，若韦云茵真是重生者，那一会她要从对方嘴里套点什么自己这个穿书的不知道的剧情和线索。

压根也没懂姬千尧的试探，疑惑道：“监牢怎么了？你们大理寺的牢房里还没个女犯人或者女狱卒吗？”

“那和你们这种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可不能比。”姬千尧怕她还是不明白，又补充道，“进了大理寺，那犯的可不是普通的偷盗抢劫，身上至少都是背着三五条人命的，审问时少不了要用刑杀杀他们的锐气。那些受了刑的人，每日每夜都会因为疼痛难熬而哭喊不止，有人说，我大理寺牢房内的夜晚，可是比那十八层地狱都要惨烈。”

“所以呢？”卓禹霜依然的面不改色，“你晚上又不是睡在那里，他们还能吵着你吗？”

“？？？”姬千尧突然就被问住了。

这小姑娘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

姬千尧还想着这小丫头是不是故作镇定，要不要自己再把话说的更血腥恐怖一点。

马车夫却已经停了车，“大人，卓小姐，到了。”

姬千尧带着卓禹霜一起下了车。

按照正常程序，他虽然来的晚了些，但也是要先去内堂处理些公文琐事，然后才能去牢房提审案犯。

不过卓禹霜是一早内阁首辅亲自指派来的人，又叮嘱了非得姬大人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