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木诚猛然睁开眼,喉咙里抑制不住发出一声短暂的惊呼。
身上黏腻而又潮热,胸腔不断上下起伏,心脏快速跳动,显然是还没有从噩梦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他不太记得梦中的确切内容,一开始的惊吓退去后,另有一种说不上是悲伤还是坚毅的感觉逐渐浮起。
苗木诚有些发愣地盯着天花板。
他的脑子好像忽然间短路,明明感觉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然而却始终无法接续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醒了啊。”
身边忽然有人说话。
苗木诚下意识转头,先前一声不发坐在床头的灰原哀合上厚度足以令苗木牙疼好一阵的厚书。
她站起身,探过手触碰苗木诚额上的温度,半晌后才皱着眉头退开。
“还是有点发烧。”
灰原哀倒是并不怎么意外这个结果。
她转过身,将早就准备好的药物和水递给努力坐起身的苗木诚:
“退烧药,吃了会舒服一点。”
“谢谢……”
乖乖接过灰原哀手里的药片,苗木差点被自己干哑的嗓音吓了一跳。
他环顾四周,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违和之处。
“我……?”
就像是猜到了苗木诚要问什么,灰原哀叹了口气。
她坐回原处,明明只是小学生的模样,严肃的神情不知为何让苗木诚感到心虚。
“阿笠博士出去了,估计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你在外面晕倒,是自称武装侦探社的国木田先生把晕倒不省人事的你送回来的。”
说到这里,灰原哀忍不住匝了苗木一眼。
“明知道身体不舒服还故意跑到天台吹风,然后发高烧到不省人事,你以为是在给谁添麻烦啊。”
“抱歉抱歉。”自知理亏,苗木诚乖乖低头认错挨骂。
……说起来,他还得找机会感谢国木田先生送他回来。
“真是的。”看到苗木诚这副模样,灰原哀再度叹了口气。
也幸亏苗木被送回来的时候阿笠博士不在家。
被国木田独步扛在肩上的苗木浑身狼狈,不禁衣服上蹭得到处都是灰尘,身体的温度也高得吓人。
更恐怖的还是苗木手臂上的擦伤,本就受伤的情况下再加上大力拉扯,灰原哀处理伤口的时候伤处的肌肉都几乎翻卷,伤口边缘泛着一股青白。
“发生了什么?”
等到苗木诚大概是恢复过来了,灰原哀直视着苗木诚的眼睛,追问道。
“……”
苗木诚抿了抿嘴,陷入沉默。
理智告诉他他不应该将这种事情告诉一个小学生,但一种倾吐欲莫名在心中升腾翻涌,促使他将一切托盘而出。
苗木诚悄悄抬眼,看了看坐在床头的灰原哀,心里难得产生动摇。
没办法,对方平日里的表现真的不像是一个小学生,反倒更像是成熟的大人。
所以,稍微说一说,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我所看到的,就是这些了。”
闭上嘴,苗木诚再度沉默。
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眼前仿佛又出现大片大片鲜红刺目的血迹;
还有——那明明都快要伸到他面前,马上就能抓住的希望枝丫。
“我那时候看到了,她在向我求救。”
良久,苗木诚才哑声说道。
不是在小林秋葵即将坠落的时候,是在更早,在小林秋葵意图将他推下站台,在小林秋葵站上楼顶的时候,就隐隐约约意识到了。
小林秋葵,在无意识地向他人求救。
“如果我能够更早一点发现的话,是不是就能够抓住她的希望,把她救回来呢?”
苗木诚不禁这样想。
但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