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野实在是太鲁莽了。

要是虞欢说的话不如他意，指不定他又要发作，像刚才那样莫名其妙把人拖下岸。

然而，实际情况恰恰相反。

段野披着毛巾站在试衣间外，锋利的眉眼低垂，好似霜打的茄子，没了气焰，手指还不断叩着门，轻声和里面的人道歉。

“......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会游泳，真的对不起。”

“如果我事先知道你不擅游泳，绝对不会把人拖下来，对不起。”

“你......有没有摔到哪里，脚疼不疼，要不要我帮你换衣服?”

他一直碎碎念个不停，虞欢本就生理期没过，心情不好，加上泡了冷水，肚子隐约抽痛，快烦死他了。

“你就不能闭嘴吗！”

段野 : “......”

他立刻抿唇，安静如鸡。

素来都是别人迁就和讨好他，可这一会儿，他被人吼了，第一时间不是不满，而是愧疚和担忧。

他听得出她吼出的声音是虚的。

有气无力。

等苏子瑜跑进来，看到的便是段野倚靠在试衣间旁，眼巴巴盯着门，望眼欲穿又暗自苦恼的死样。

就像苦等丈夫回家的可怜妇人。

一身的低气压。

“......”

坦白讲，他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纯粹是吓得不轻。

而段野发现他后，渐渐收了表情，再度恢复冷漠脸，看也不看他一眼。

试衣间外没人和摄像头，苏子瑜也懒得和他维持兄弟情深那套，转身去自动饮水机前倒了杯温水。

段野见状，心思开始浮动。

他的视线落在化妆台上的水杯上。

这是虞欢的水杯，是空的。

水已经喝完了。

他有样学样，拿起台面上的水杯，重新灌入温水，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当着苏子瑜的面，显摆似的，有意上下晃了晃。

苏子瑜面不改色，心里满是无语。

段野幼稚起来，和路星淳也差不多。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看他拿着虞欢的水杯，苏子瑜眼底一片冷然，隐隐透出几分烦躁，温柔的假面都装不下去了。

灯光下，两个人彼此沉默。

段野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水杯。

杯底有沉淀物缓缓上升，苏子瑜眯了下眼，浮动在水中的是黄褐色的小颗粒，看不太出来是什么药渣。

糖浆一样的颜色，莫名让他觉得熟悉。

在好奇心的鼓动下，苏子瑜对段野伸出手 : “你把水杯拿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