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王妃,不,现在已经是长安太妃了,何淑婷坐在武国昌身边,母子俩正襟危坐,等待宾客们的到来。
转眼便过了半个时辰,武国昌坐不住了,那只沉重的赤金项圈让他的脖子很不舒服,他只好用两只小手托着项圈上的金锁,不时用眼睛偷偷瞄向母妃,他希望母妃能让他摘下项圈,可是母妃只是瞪他一眼,让他重新坐好。
“脖子疼。”武国昌可怜巴巴地说道。
何淑婷越发觉得自己生了一个废物,可惜这样一个废物,自己却还要拼命护住他,甚至还要把他捧上龙椅。
真是不值啊,不值!
何淑婷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紧握成拳。
武国昌不敢说话了,他忍着脖子和肩膀传来的疼痛,努力挺直背脊,可是片刻之后,他的小屁股便左右挪动起来。
而此时,仍然没有宾客到来,就连何宗群也没有来。
是睡过头了?
何淑婷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火,为何就连何宗群也变得这么懒散?
她一瞥之下,刚好看到武国昌的身子像牛皮糖一样扭来扭去,何淑婷大怒,喝斥道:“你在做什么?你学过的礼仪呢?”
武国昌吓了一跳,磕磕巴巴地说道:“......我......我......我想尿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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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淑婷低声吼道:“教了你多少次,你要说孤,孤!”
武国昌吓得打了一个哆嗦,机械性地重复着:“孤......孤想尿尿......尿尿......孤想尿尿......”
何淑婷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睛里满满的无奈和不甘。
她千辛万苦生下的,为何会是这样一个废物?
四岁了,可是怎么教都教不会,就这一个“孤”字,已经教了无数遍,可他还是不分场合,也不管旁边还有什么人,就是“我,我”自称。
现在只是让他坐在这里装装样子,他竟然连“尿尿”这种话也说了出来。
何淑婷记得弟弟何书桥四岁的时候,机灵可爱,已经会背十几首诗了。
不是说外甥肖舅吗?
何书桥那么聪明,何书铭也不笨,可为何武国昌竟然连一句连贯的话也不会说呢?
她恶狠狠瞪了武国昌一眼:“蠢货,我十月怀胎,怎么生出你这样一个废物!”
武国昌短短的人生里,听得最多的就是母妃说他是个废物。
他不知道废物是什么,可是也知道,这肯定不是好话。
武国昌低下了头,他的脖子其实已经很疼了,他怕被母妃骂,所以一直挺直脖子,可是现在,他觉得他支撑不住了。
可是他刚刚低下头就被何淑婷看到了:“坐好!你这是什么坐姿?”
“......可是我......孤......脖子疼......想尿尿......”
可能是挨骂后太过紧张,最后一个“尿”字出口时,武国昌只觉身下一热,他尿了。
四岁的孩子尿裤子是很常见的事,可是在何淑婷看来,这就是武国昌是个傻子的另一佐证。
武国昌被乳娘抱出去换衣裳了,望着武国昌坐过的椅子,那上面还没未来得及擦拭的尿渍。
何淑婷只觉脑袋嗡嗡,这就是她含辛茹苦养育的儿子,早知道这是个蠢的,当年她就应该一包药打掉!
反正武家人也死绝了,没有人能滴血验亲,她从外面抱一个聪明的孩子养在身边,就说那是武氏后人,又有谁会知道,又有谁会怀疑?
当然,即使有人怀疑她也不怕,没什么可怕的,武骥已经死了,谁能证明这不是武骥的儿子呢。
她生下武国昌以后,不是也从未有人质疑过吗?
何淑婷心中涌起深深的悔意,她不该留下武国昌的,她应该在发现自己孕后就果断打掉,那样她不仅不用再为眼前这个废物操心劳肺,也不用忍受当年怀孕时四处奔波的痛苦。
何淑婷的大脑飞快转动,她还能不能补救呢,能吗?
如果不能补救,她那的后半辈子岂不是都要和这个蠢货绑在一起?
何淑婷猛的想起那个天下权势榜,那个榜上没有她,可是却有武国昌!
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