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安静了一会儿,萧言舟又忍不住道:“阿衡,你会骗孤吗?”
谢蘅芜一怔,下意识道:“陛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要说骗……她也不是没骗过。
那些好听话都是编的,连生辰都是随口胡说。
萧言舟耷拉着眼睑,修白指节在她面颊温柔地上下轻抚。
“说实话,阿蘅。”
他越是温柔,谢蘅芜越是觉得毛骨悚然。
她不知道萧言舟怎么突然就犯病了,但眼下情况看来,哄着他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幸而谢蘅芜早就练就了说谎不眨眼的本事。
她偏头,将半边脸贴在萧言舟掌心里,随后眉间微蹙,自下而上瞧他:
“妾身何曾骗过陛下呢,陛下这样问妾身,莫非是不信妾身吗?”
她委屈道:“陛下这样说,妾身可要伤心了。”
含情目盈盈,透出不自觉的勾人意味来,她还将脸于萧言舟掌心轻蹭,像是刚幻化了人形的小狐狸。
萧言舟心上一紧,像是被人攥了一下,又很快松开。
尽管知道谢蘅芜现在说出的话极有可能只是药效下的谎言,但他自欺欺人地选择了相信。
……谎言又如何,若她对自己说一辈子谎言,那便不是假的。
比起过程,萧言舟觉得结果才更重要。
若是能让她就此对自己有了感情,又何尝不是真的。
他如是说服了自己,掌心移动,在她后颈一揉。
谢蘅芜眼皮垂了垂,萧言舟长臂揽过,正好将睡去的谢蘅芜抱在了怀中。
等到了紫宸宫时,萧言舟是将她抱下车的。
银狐氅将谢蘅芜整个人都盖住,无法让人觑见她一点模样。
大臣们自然没有再跟到宫里,否则让他们看见了这一幕,只怕又是一番议论。
因为今日这场祭祖典礼,几乎就是萧言舟钻了空子给予谢蘅芜一场逾制的封妃典礼。
无论是群臣跪拜,还是宗庙祭祖,都是只有皇后册封时才能享受的。
偏生萧言舟还直接在宗庙处决罪犯,以至于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会在逾制上。
这是他隐晦的保护。
—
到紫宸宫的时候已是下午,而谢蘅芜再醒来时,已然到了黄昏。
她清晨出发时穿着的沉重礼服与首饰都已经被除下,身上早已换了舒适的寝衣,
谢蘅芜自榻上坐起身,有一瞬的疑惑。
就算昨夜休息不好,她怎么会睡得这样死,竟这么折腾都没醒过吗?
谢蘅芜试图回忆自己是何时睡去的,却发现自己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似乎……是在回宫路上。
最后的记忆是萧言舟询问询问她是否会骗他。
她最讨厌这种失去记忆一无所知的感觉,但萧言舟当时的问题又着实奇怪。
怎么会突然问这个呢……
谢蘅芜兀自出神,却听萧言舟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睡够了?”
她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循声望去。见萧言舟已换了常服,坐在不远处的坐榻上,两条长腿交叠,膝上放着一卷不知写了什么的东西。
“陛下……怎么在这儿?”
谢蘅芜问完,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相当愚蠢的话。
果不其然,萧言舟唇角勾起,漫不经心笑道:
“阿蘅莫不是忘了,这里叫紫宸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