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主角 陈彦 3063 字 2个月前

怎么古存孝也披着黄大衣来了。

封导也挥起了放羊鞭。

连单团长,也一跛一跛地跑来帮她拦羊了。

拦着拦着,她舅胡三元突然出现了。舅黑着脸,很是愤怒地操起一根拦羊棍,端直把羊都赶到断头崖下边去了。他一边赶,还一边骂她:“没出息的东西,叫你好好唱戏,你偏要放羊。羊能放出花来,放出朵来,放出个红破天的大名演来?”羊跟飞天一样,被她舅全赶到崖下摔死了。

她就气得醒来了。

醒来一看,一个老师还正在说梦话:“我要昧你那几个钱,我都是地上爬的。”另一个在打鼾,气息仍是不顺畅,给人一种处在危崖上的感觉。

早上吃了早饭,中南海里又来了联系人,说要看看吹火。是担心引起火患。忆秦娥就给示范吹了几口。还给看了松香与锯末的配料。封导一再介绍说,秦腔吹火,已有上百年历史了,也许更早些,但从没听说引起过火灾的。来人瞪了他一眼说:“科学依据是什么?你能保证不引起火灾?你的保证管什么用?失了火,是拿你的人头是问,还是拿我的?”封导就再不敢说话了。单团长倒是又接了一句:“不行了备几个灭火器。我们过去演出也备过。”“这个还需要你安排吗?你们就说,还有没有替代吹火的办法?动作做到就行了,非要冒出明火来干什么?”封导急得又插话说:“看《游西湖》,主要就看的这点绝活哩。”“那你们再想想办法吧。我们也想想。这个我们拿走了。”来人说着,就把一包松香粉搅锯末拿走了。人走后,封导、单团和忆秦娥还商量了一下,觉得吹火绝对无法替代,除非不演这折戏了。

到下午三点的时候,通知在旅馆房里开始化妆。忆秦娥就化起妆来。

两个老师不进“海里”,一早起来,就又出去采买去了。不过再没结伴而行,而是牛头不对马面的,单独提着大人造革包,气呼呼地出去了。房里倒是安静。

忆秦娥一边化妆,一边又在脑子里过起戏来。刘红兵还几次进来,问需要啥不,她也懒得理。刘红兵就给她保温杯里加些水,再开窗户换换气,然后吹着口哨出去了。忆秦娥想,刘红兵再能,中南海他总是进不去了吧。除了演员和乐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外,其余只让进去一个带队的。连单团都让了封导,说他进去,跛来跛去地不雅观不说,让封导进去,还能根据舞台状况,随时处理演出中的事情呢。

五点半的时候,“海里”来车接人了。

来的是一辆绿皮军车,窗户都遮挡得严丝合缝的。大家一上车,就给每人发了一个特殊演出证,要求必须戴在胸前醒目的地方。拿上车的东西,都一一做了检查。有些奇形怪状的乐器盒子,都拿一个嗞儿嗞儿叫唤的玩意儿做了检测。连忆秦娥手中拿的演出行头,也被打开看了又看。有人想把窗帘扒拉开,被来接的人拿指头严厉一指,意思是不许动,就再没人敢掀帘子朝外看了。也不知走了多远,弯来拐去半天,忆秦娥都觉得晕乎了,车才停下,说到了。在大家下车的时候,来接的人又做了特别强调,要求大家下车后,直接到后台休息。他交代说:剧场四周都拉了警戒线,不许任何人到后台以外的地方走动。还说后台门口有哨兵,任何人在离哨兵三米远的地方,都必须自动止步。他还交代了其他一些事项。忆秦娥头晕,也没记住,就下车朝里走了。车是横停在后台门口的。出了车门,只几步路,就进后台了。有些人,还大胆朝四周逛荡了几眼,说到处都是哨兵。忆秦娥当时头昏,连一眼都没朝旁边瞅,就进去了。所以后来有人问她,中南海是什么样子,她就瓜笑着,拿手背捂嘴,答不上来。她还真是一眼都没看见剧场以外的地方。

进到后台,见另外两个剧团也都来了。他们的两折戏在前边。秦腔是压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