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出身悬镜司,对于京都里的这些案子本就多为上心。
但不论是妓馆杀人案,亦或者是兰园藏尸案,对夏冬来说查清案子始末的难度都不大。
在京都这个地界,为难的并不是案子,是案子背后的人。
这一点,跟现代社会的某些案子倒有相似之处。
陆泽饮尽杯中清酒,轻声开口道:“誉王殿下应该是着急的不行。”
年关将至,年底这个时间往往就是吏部最忙碌的时候。
大梁体制内的官员在年底都要进行评核绩考,而各地实缺官员也会趁着新春拜年的机会,纷纷派人向京城送年礼;待缺候补的官员们难得可以公然四处游走活动,以拜年为名,疏通关系。
太子靠着户部捞钱。
誉王当然是靠着吏部来收礼。
钱不一定能买官。
但官一定能够卖钱。
誉王府里的额外收益大部分都是来自于吏部的人事任免权上,年关这样流水般收银子的机会,可不能因为吏部尚书的病而受到影响。
据说后来誉王亲自到了何敬中的尚书府,将所有人都摒退后,亲切地安慰了自己这位臣属一番。
无人知晓誉王殿下是如何安抚的何尚书。
只知晓何敬中就没几天就重新开始处理公务,驾轻就熟的就理顺了前一阵的混乱,每天都脚不沾地忙碌着,处理年考,接见外官,时常忙到深夜,几乎是拼了老命在为他的主子办事,一副化悲痛为力量的样子。
陆泽想起在京都的江左梅郎,默默赞叹这位梅宗主的手段凌厉。
刚刚入京没两个半月的时间,就将目光锁定在了六部当中最重要的户部跟吏部。
若是誉王真的舍不得这位何尚书,从而许下什么承诺,恐怕最后还是会跟原着里那样,将吏部跟刑部两条臂膀全部都折进去。
陆泽这时也想起一件事情,将目光看向霓凰。
郡主察觉到陆泽眼神打量,疑惑道:“怎么了?”
“年底祖祭,很快就开始了。”
年底的皇室,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祖祭。
祭祖,祭天,祭地,祭人神。
对于大梁皇族来说,每年年末的祖祭是极其重要的一件事情,这事关来年王朝的兴盛与否。
霓凰郡主一时间没有明白陆泽的意思,甚至在旁边微醺的夏冬都没有反应过来:“祖祭?每年都不是差不多的流程吗?陛下着冠冕,持玉圭,太子殿下设祭洒酒,然后...”
霓凰郡主这些年,久未回金陵,对于祖祭流程是一知半解。
但这时的她却从夏冬话语里敏锐捕捉到了一条极其关键的信息。
“太子在洒酒后,须抚父母衣裙触地,以示敬孝之心。”
矛盾就在这里。
越氏已受黜降为嫔,位份低微。
但同时她又是太子生母,身份又极其的尊贵。
祖祭时,这便是最矛盾的地方。
夏冬同样后知后觉,这时的她并未看向身边眉头紧皱的霓凰,而是直勾勾看向陆泽,似乎想要把这张年轻脸颊完全看透一样。
陆泽的武艺跟剑法令夏冬惊叹。
但他的这颗玲珑心却是令她不由的感到了丝丝惧意。
正如同看见口深不见底的千年枯井的井口,低头看向其中,发现的便只有古朴与深邃。
“霓凰。”
“我现在不建议你跟陆侯在一块。”
“因为你根本就降伏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