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如何,白无一还是能感到自己的脑子正深深沉浸在恐惧中,像是酒精渗入脑髓后刺激着发痛,令指尖亦不自主收起。
绿荫、滴落、蠕动在衣襟上又攀爬着掉下的斑斓毒虫……
本能在叫他闭上眼。
不,不行,碰撞太危险了,所有人都在恐惧中的时候,绝不能只让一个看似清醒的人引导前程,在一片寒雾与自身汗液蒸发出迷雾所混淆视野中……
“……大家!保持平衡!”
前面一直沉稳行走的人突然歪倒,猝然得好像一只水杯被无意地碰开。
那是安德烈,一直以来显得极为沉稳的斯拉夫人此刻整个人陷入了不正常的僵硬,他的一旁则是又小又陡峭、简直如蜗牛尖牙般细密排布的小梯,安德烈是直挺挺倒过去的,毫无本能应当的对落地姿势的调整。
只要他摔下去,那些翘首以盼的尖端就能精确地将他的肉刮下来……一直如流水线一般运到底层。
一切的始作俑者——一只欢快跑来的金毛猎犬正疾速向广场边缘扑来,在他人眼中这生物多半能以可爱形容,可对变为孩子的安德烈来说,他看见的却是一只猛兽。
比孩子更大、有着尖牙、垂涎欲滴……犬只毫无恶意的特质,却足以令孩童如小兔般惊慌失措。
而作为猎物的兔是最易引起猎犬兴致的。
“该死……安德烈!”
广场的地砖很多,在树下,多半是红白交织的小片砖瓦,虽然也不足以固定人的双足,但比起阶梯附近,也就是中心圆环处的大片光滑大理石,仍具有一些对鞋底的摩擦。
不过,白无一等人在大理石上。
首先反应过来企图固定自己的是埃罗,灰发男孩企图用冰屑固定住自己的脚跟——但对于光滑而坚硬的大理石来说,这一切尝试甚至不足以在其光洁表面上留下一道划痕。
然后是白无一,真正的恐惧比起之前的异常反而有种让人大脑清醒的能力,他一下直接扑倒在地,企图用手指卡入地面哪怕一丝缝隙,但地板给予他的只有一种阴冷湿润的触感。
——这里不单由大理石铺就,且还铺了层水雾。
约瑟夫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他也一下倒在了地上,不过,腐国人似乎比起白无一运气好些,手指在地上微微卡住,拖延了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