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一听,便又仔细去看了那幅画,笑道:“不错,是将彦通画得小了一点,但那是因为你在朕身后的原因,无甚奇怪!”
“陛下,这位兰陵王妃是在骂是朕是小人呢!”
高湛听罢不禁哈哈大笑。
“一个小妇人而已,彦通,莫要与她计较?”
和士开垂首无言。
高湛脸上的笑容顿时又敛了下来。
“倘若这妇人真如你们所说,是有意掩饰自己的容貌,那朕又当如何?今日不过一试探,让长恭娶了那郑家的嫡女为右夫人,他都不愿意,看来是真的对这萧氏女动了真感情!”
“陛下,以臣之见……”
“朕知你要说什么,假传圣旨这事你瞒不过朕,虽然未经你之手,但也未必不是授你之意,朕已经替你找了个替罪羊来安抚他的心,但是杀他之事,暂且不要再议,我齐国与周国终有一战,高长恭既便是死,也要在我齐国重创周军之后!
比起鲜卑勋贵的段韶与斛律光,朕用他更放心!”
段韶乃娄太后之外甥,如今为大司马,外统军事,内参朝政,声望已是倾于朝野,又极擅计谋,深得将士爱戴。
而斛律光亦是贵极人臣,功勋彪炳,治兵督众,未尝妄杀,众将士皆争为之效死。
与北周的的韦孝宽一样,这两人便是北齐的定海神针。
但是位高权重,也让高湛极为惧怕。
和士开心中突地一跳,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高湛最忌惮的还是段韶和斛律光,高长恭不过是他欲扶持起来,与这些鲜卑勋贵抗衡的棋子而已。
所以现在的他即便再不高兴,也不可能立刻杀了高长恭。
他差点违背了这位天子的心意。
见他沉默,高湛突然又问:“对了,朕的母后现在怎么样了?”
他的皇位得益于娄太后所传遗诏,但同时娄太后大力重用鲜卑勋贵,顽固的把持着军政大权,使得他作为天子的权力也处处受掣肘,对于这个母亲,他不知是感激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
高湛话刚问完,就有内侍来报:“陛下,太后病危,太医署所有御医都到齐了,请陛下去北宫的崇德宫!”
自从娄太后生病后,高湛便不允许她再参与朝廷政事,将她安置在了北宫中的崇德宫,与南城皇宫相距甚远。
此际听到病危二字,高湛心中竟然有些欢喜,但为了表面的孝道,他还是带着和士开及一干禁军卫士来到了娄太后的崇德宫。
乘着銮轿走了很远的路,才到达北宫中的崇德殿。
“如何了?”一入殿,他便有些不耐烦的问。
众御医尽皆摇头,为首的御医面色凝重道:“恐怕已是……”
“那就赶紧让礼部来主持太后的后事吧!”高湛果断的答道。
众御医们唯唯道喏,不敢违背其意。
便在这时,门外有内侍来报:“陛下,兰陵王带着自己的王妃给太后治病来了!”
“什么?兰陵王带她的王妃来给太后看诊?”和士开惊道。
高湛也有些讶异,厉声斥道:
“胡闹,人都已经死了,她一个妇人,能治什么病?让兰陵王带她回去!”
“陛下,臣听到一些南地的传言,这位萧氏女郎在南陈之地可是放出狠话说,非必死之人不救的!不如就让他来看看!”为首的御医恳求道。
高湛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其他御医,以及榻上闭着眼的娄太后,此时便连她身边的老妪都跪了下来请求道:“陛下,求您让兰陵王妃试一试吧,哪怕是让太后多活些时日,也能让陛下您的孝悌贤名远播啊!”
高湛心中大为不悦,最烦这些人拿什么孝道来绑架他了,但既然这话已经说出口,他便不能真的不管不顾,不过就是一试,也罢!
“那就让她进来一试!”
天子命令传出宫外之后,兰陵王便带着萧锦玉来到了崇德殿。
萧锦玉向高湛施了一礼,便来到了娄太后的榻边,为其诊脉。
许久之后,在众御医的好奇期待中,萧锦玉只抬头说了一句:“还请陛下与诸位回避一下,臣妇欲施针治疗!”
见天子高湛不解,高长恭便补充了一句:“陛下,阿玉给人治病,需全神贯注,最忌有人打扰!”
“可以,朕这便让他们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