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被窃取的身份足够完整,甚至可以骗过蛇神,将自己触犯忌讳的惩罚都转移到被窃取了身份的那人身上。
顾云清和叶妙竹都是这么死的,而宁哲自己也差点就被骗过,迷失在漫长的记忆之中,将自己当作蛇神了。
“但是这偷来的身份连我都差点没骗过,能骗过蛇神吗?”宁哲轻声自问。
但旋即他又释然了“……谁知道呢?来吧,是死是活就看这一下了……”
宁哲挣扎着从蛇神的口中缓缓爬出,黑白相间的翅膀上沾着血丝,羽毛污浊而油腻,长满了漆黑的霉斑。
在何家大院中数百位宾客的众目睽睽之下,这只从蛇神口中钻出的喜鹊褪去乌羽,化作了一位遍体鳞伤的俊俏少年郎。
莲花台所在的主宅大堂里,一左一右坐着两名锦衣玉履的显贵,一男一女分别是这座大宅的老爷和夫人。
怪异的乐曲声继续响着,那名没有脑袋的小厮仍在摇头晃脑地吹着他的唢呐,一盏盏酒杯却又都停在了半空中。
莲花台下方,两名腰裹锦缎的丫鬟牵着一名盛装打扮的柔媚女子,迈着细碎的云步款款走上前来,娇俏玲珑的身段端庄地拢在一袭大红色的宽松衣裙里,苍白的雪颜之上缀着浅浅一点红梅,鲜红的唇瓣含着一缕若有若无的幽怨。
再往上,却看不到其余的五官。
玉蝶黛翠,静玉流光,这名面无五官,却盛装打扮的姑娘在两名丫鬟的搀扶之下款款伏身,跪倒在了蛇神的面前,于是樱唇轻启,幽幽的声音便从她的喉中飘了出来:
【但问君来,不问君归……】
“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嫁给一条母蛇,但凡蛇神是只公的我都多少能理解你。”宁哲随口说了这么一句,便气喘吁吁地跪坐在莲花台前,对着眼前支离破碎的蛇神尸块默默伸出了手。
在满堂宾客死一般的沉寂中,宁哲的指尖捏住了黄历的一角,哀怨的歌声在他的指尖萦绕。
“我现在拥有三個重要的身份……蛇神、鬼、宁哲……”宁哲心中轻声自语着,闭上双眼将枯黄的纸张向上翻开,黄历就此翻到了明天。
下一刻,宁哲睁开了眼:“那么,我将以哪个身份承受这触犯死忌的惩罚?”
宁哲的疑问没有得到解答。
在他翻开黄历,垂下目光的那一刻,眼前的一切都破碎了。
仿佛有谁一拳打碎了卫生间墙上的镜子,细密的裂纹在四周的空气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