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他甚至都在想为什么要恢复高考,为什么!
高考恢复了,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就成了一场笑话。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时至今日他却发现自己过得越来越糟糕。
父亲没了,爷爷奶奶没了,家也没了。母亲和弟弟被他亲手送到千湖市。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在县城里。
许家用力捏紧酒杯,手背上青筋毕现,眼底迸射出强烈的不甘和怨恨。他只是想活得好一点,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耍他!
得知大概还剩下四碗牛杂汤,许向华笑着付了钱:“麻烦你了,一回到家我就让这小子过来装。”说着拍了拍许家康。
“许队长客气个啥。”模样标致的服务员爽道:“又不是不付钱的,早点卖完了,我们也省心。今天的牛杂汤大师傅放了好料,听说嫂子要参加高考来着,正好补一补,考个好成绩。”
许向华笑:“借你吉言,考上了请你们吃糖。”
“那我们可就等着了。”
角落里怨天尤人的许家敏感的捕捉到高考两字,耳朵一动,红着一双眼看过来,怔愣当场。
尤其是在看见孙秀花之后,许家嘴唇轻颤,一个到嘴的奶字在舌尖辗转几回,终究被碾在舌尖下。他一双眼睛越来越红,直勾勾地盯着这边。
许向华看了看孙秀花,见老太太没反应,便带着人往外走。将将走到门口,突然调转脚步走向角落里的许家。
许家的身体不由自主的绷紧,眼里含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期待。
许向华在心底嗤笑了一声,后悔?晚了!他敲了敲桌子,盯着许家的眼睛,沉声道:“要是还有点良心,全子那边你就多看着点,现在你也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兄弟了。”
许家通红的脸骤然间惨白下来。
说罢,许向华再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许家都不知道许向华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去的招待所?
刘红珍陈麻子还有许家全住在这里,之前租的那个房子,开学后他就退了。
失魂落魄的许家跟从乡下回来的三人随便打了个招呼,便回了学校。
陈麻子眼底闪过一丝强烈的不满,幸好这小子在千湖市找不到愿意接收他的高,要不也得跟他们过去。
他可不愿意养这个便宜儿子,小伟喊他一声爸爸,他愿意养,许家算个什么东西。
一开始,他就觉这个要成年的便宜儿子碍眼,等逼问出刘红珍把聘金都给了许家之后,这份不满达到顶峰。拿了那边家里的钱不算,连他们家的钱也要攥在手里,想让他养他,想得美。那给出去的一百八十八块钱,他认了,只当是买了个婆娘和儿子。可以后,许家休想从他这抠出一分钱来。
刘红珍张了张嘴,想和许家说点什么,可对上陈麻子阴郁的视线,那些话变成秤砣,坠回了肚子里。
她低头缩脑的抱着许家全坐在床上。今天在娘家闹得不大愉,刘老太抓着聘礼不放。
她说许家之前不是给过他们一百块了,刘老太就滚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养一个女儿这么大,一百块钱够吗?
刘红珍知道娘家人混不吝,可没想到能在她改嫁后第一次回门就闹,丁点不在乎她在夫家怎么做人。
别人的娘家都是给女儿撑腰做脸的,为什么她的娘家除了跟她要钱要钱还是要钱!
另一边,孙秀花一踏进家里头,就把那些糟心事全部抛之脑后,郑重宣布了许向华也要参加高考的消息。
秦慧如惊地看着许向华,自己的丈夫自己了解,就不是读书的料。倒不是说他笨,只能说寸有所长尺有所短,许向华的短处就在读书上了。
许向华耸耸肩,一脸的拿老太太没办法。
秦慧如忍俊不禁。
“慧如啊,你复习的时候就把他给带上,让他陪陪你也是好的,熏陶熏陶他。我是没指着他一年就能考上,就像康子说的,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指不定哪天就走了狗屎运,对吧?”
许向华嘴角抽了又抽,这是亲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