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每次过年,那一家三口上门时奶奶都很高兴。就算那个她应该叫爸爸的男人并不太高兴,那个后母脸色复杂,奶奶还是很盼着他们来。

他们每次来,从不过夜。带着他们的儿子,那个小男孩叫韩理,比她小四岁。奶奶很喜欢他,她看到奶奶心肝宝贝地叫着,心里很难过。

有时候,她会害怕。害怕奶奶不要她,会跑去和那家人一起生活。每当他们一走,奶奶总会很伤心,她那时候不懂,只巴不得他们永远都不要来。

她记得,每次她不高兴的时候,奶奶总抱着她,一遍一遍地告诉她,永远不会离开她。

那个小男孩,她的异母弟弟,只要来送节拜年的时候,总爱跟在她的身后。因为她有恨,她有怨,所以她向来都不搭理他。

她记得他稚嫩的声音,一声声地叫着她姐姐。她不为所动,甚至有些烦。看着他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看着他摔倒在地。

当他摔倒的时候,她会忍不住过去扶他。他可能看出规律了,总是故意摔倒,一次次的,明明摔得不轻,却笑得开心。

她终究是恨意大过一切,他再怎么讨好她,她都是冷冰冰的。每每有一点心软,再看到那个对她视而不见的所谓父亲,她的心肠又再次冷了。

后来,小男孩慢慢长大,知道看别人的脸色,也不怎么和她亲近了。那一家三口再来,都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和她说话,也不会再有人跟在她的身后,一声声地叫着姐姐。

虽然有些失落,可她却觉得自己做得没错。

往后的十几年,她也没有和他们有过联系。她不知道他们竟然过得那么拮据。当初奶奶去世后,身上的积蓄都给了她。

她知道,那个院子是给父亲一家的,所以她再也没有回去过。

时光荏苒,她早已没有恨,却也不会再有亲近之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想起这些,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那边赵时律开车和贺学一起过去,贺学第一次坐这么好的车子,要是平常必定十分激动。但是此刻,他只有焦急。

车子开得很,不到四十分钟就到达派出所。一下车,赵时律先打了一个电话,接着和贺学走进去。

那个经理还算负责,并没有走,一看贺学请来的是赵时律,吃了一大惊。他真不知道看起来不起眼的穷学生,居然还认识时居的大老板。

“赵总…您好…”

赵时律接受过杂志社的采访,上面有他的照片。而且ktv的经理是什么人,那可是三教九流都要认识的,就怕哪一天被鹰啄了眼,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你好。”

“经理…韩理现在怎么样了?”贺学小声地问道。

“在单独审问。”

经理说着,有心还要和赵时律套近乎。却见赵时律正和警务人员说着什么,眉目冷峻,一脸严肃。

“赵总,您稍等,我们所长马上就来。”

那一边等着的几个人脸色开始不对起来,其一个黄头发的轻声嘀咕着,“老大,那两个小子不会真有后台吧?你看他叫来的这个人,看起来就不好惹的样子。”

被称为老大的人就是金公子,他眼睛一斜,拨弄着手指上的大金戒指。

“瞎操什么心?整个城北谁不知道我金某人,谁不卖我面子。这小子这么年轻,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依我看不过是个公司上班的打工仔。”

金昌利轻描淡写地说着,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只知道哭的女孩子。心里冒起一股邪火,他妈的小娘们,哭起来都勾人心,不得到她,他就不姓金。

女孩子的旁边还有一个女警,在做着她的心理工作。

这年头啊,还是要有钱,有钱做什么都可以。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别人能把他怎么办?

赵时律了解完事情的经过,心里有了底。不一会儿,派出所的所长来了,一见他就紧紧地握手。

“赵总,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张所长,我是为了一个案子来的。”

“什么案子?”张所长露出吃惊的表情,一旁的警务人员有眼色地上前,在他耳边轻声速把案情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