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阑深深看他一眼,缓缓道:“你以为没有人做过?”
罗靖一怔。郑王固然权势滔天,朝中近半官员与之结党,但也有正直不阿之人,欲将其除之。韩阑徐徐道:“你可知去年已告老的王侍郎为何被抄家?”
罗靖道:“难道他刺杀郑王?”
韩阑点头:“王侍郎倾家荡产,雇佣死士,在郑王为太后庆寿返回封地途中行刺。此事本来做得十分严密,因他已告老,谁也不曾料到。当时郑王因被言官弹劾,不得不只带数十人入京,这是天大的机会,可是竟被他料到,马车中所坐的只是个替身,王侍郎却被抄家灭门,若不是他一力揽下所有罪名,恐怕波及者将有数十乃至数百人之众。”
罗靖皱眉道:“郑王身边只带数十人,自然严加防范,这机会看似是好,其实不佳。”
韩阑摇头道:“并非如此。当时王侍郎苦心孤诣,将手下安插在驿站中已有数年,为的便是此日一击,其计划周密,可谓万无一失……可是郑王似能先知,竟然先安排一个替身出京,自己轻装简从,自小路绕道而行,脱此一厄。事后有人精心打探,才知他新纳一名王妃,善卜筮之术,为他卜出此行大凶,才让他金蝉脱壳。”
罗靖冷笑道:“卜筮之术——”突然想起沈墨白和左健,破天荒竟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缓缓道,“难道就是他今次带进京的这位王妃?”
韩阑点头道:“传说这位王妃来历神秘,有先知吉凶之能,的是异人。“罗靖默然片刻,冷冷道:“只怕不只是异人,还是异物。”取出那碎裂颅骨,将驿站中事讲了一遍。韩阑听得骇然不已,喃喃道:“难道竟是……妖怪?这也实在太过耸人听闻……”精于卜筮之术也就罢了,郑王若是在家中养一个吃人的妖怪,那也实在太过骇人。
韩阑沉思半晌,道:“郑王是否养妖,太过骇异,暂且不论,待我再打探消息。只是这次皇上围猎,确实太过危险。言官已经几次上书谏阻,但田猎讲武是本朝传统,皇上又是年轻好动,难以阻止。我已托人在内宫打通关节,让皇上知道你身手非凡,若能陪驾射猎,你务必小心护驾。”
罗靖摇头道:“皇上身边侍卫无数,我一个小小外官,怎么能得护驾?”
韩阑微笑道:“皇上既要田猎,明日在宫中射鹄。我已买通了内侍,在皇上射鹄之时报你候召。若是能在皇上面前射箭,你便有机会。”罗靖在军中就是神箭手,无论远近大小,可称百发百中。当今皇上也喜射猎,尤喜善射之人。罗靖倘能在他面前一展身手,其他不论,单只此次围猎,要随驾倒是大有可能。
罗靖叹道:“这也非久长之计……”
韩阑也苦笑道:“若不如此,又能如何?如今大帅远在青州不得起用,朝中虽有正直之士,谁能动得了郑王?皇上又如此信任,除非有他谋反的实证,否则……我们也只能隔靴搔痒。”
罗靖微叹口气,没有回答。郑王反心在他们看来可谓昭然若揭,但在皇上那里却未必如此。何况郑王精明之极,要拿到谋反的实证,殊非易事……
韩阑送出去的金银珠宝并没有白花,申牌时分,罗靖已经跟着一个内侍走在皇宫的御花园之内。内侍走在他前面,看起来像在带路,其实是边走边向他交待事情。
“皇上正与郑王在御花园射鹄,咱家给你通报了,皇上正高兴就传召。进去了咱家可就帮不上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