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霖沉默片刻,才记起了门外跪着的是谁。
“我不是你的君上。”净霖说道。
门外人趴伏下的身躯寂静不动,过了半晌,才说,“我归属九天境临松君麾下,此事俾众周知,即便如今参离树归划于分界司监管,我心也如磐石,坚定不移。”
她说着抬起首,端正地面对房门,再拜下去。
“不要叫我君上。”净霖突地一字一顿,恨意覆霜。
门外女子静了许久,低声说:“九哥。”
净霖胸口一窒,手脚发凉。他抬手盖住双眸,喉结无声滑动,胸口起伏不定,强行压下呛血的冲动。
不要叫我。
他目光淹没在遮挡的黑暗中,好似永远也挣扎不出头。这一声“九哥”,便是荆棘,扎得他鲜血淋漓。
门外女子仅仅用了几瞬来平复心绪,即便红了眼眶声音也稳定不变,她抬手拽出被捆绑结实的弟弟。阿乙变作了原形,在地上扑腾着。
“阿乙在参离树被我纵容娇惯,致使他如今嚣张跋扈、不听管教。他既做错了事,就必该自己承担。我将他交于九哥,不论生死,皆有九哥做主。”
音落便跪拜行礼,转身欲走。阿乙见状生生撞破了头,盯着他阿姐,将要哭出来了。他阿姐——浮梨要下阶时,又停了步。
“我知九哥不欲见我。”浮梨长睫低垂,望进黑夜,“可对我而言,九哥仍活在世,我便已经知足。那一日真佛抬指,九天震荡,九哥泯灭的消息叫人肝肠寸断。不管他人如何言谈,九哥仍然是九哥。我虽不知你与父亲的前尘恩怨,却不肯轻易相信你是那般嗜杀之人。九哥”
“你错了。”净霖说,“我杀他不过是了却夙愿,既没有大义在身,也没有正气拿持。我想要杀他,我便去杀他,与你无关。我不是你的九哥,临松君泯灭在了九天台,而今你看到这个人,也不过是个死人。把他拿走,滚。”
阿乙听不下什么临松君,也不知道什么九哥,他唯独听到了净霖对他阿姐说了声“滚”,这叫他怒火中烧。他诞生时参离树已无五彩鸟,浮梨即是他姐姐,也算是他母亲。他虽然为人混账又跋扈,却听不得任何人说他姐姐一句不好。
当下挣脱开嘴,张口骂道,“净霖!你竟敢对我阿姐说‘滚’?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躲藏在山野间的病秧子罢了,谁还怕你不成!一条海蛇也能搅得你下不来床,现在又装什么高人好汉!你也不过”
浮梨霎时回身,断喝道:“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