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霁在番薯屁股上轻踢一脚,说:“你来。”
番薯攥紧衣襟,耳朵垂挡起来,又畏又怕地说:“不不必闻了,是尸臭”他哭丧着脸,“这里死了好些人。”
顾深以鞘掘泥,挖至两掌深时,掘出一只森然指骨。他说:“那猪精说的万人尸骨,想必就在此处了。”
如果他们此时揭开泥土,便能见得此山白骨叠覆,堆积成山。参天之树扎根其中,满山葱郁基于尸骨。
顾深拨动指骨,说:“骨上留痕,若是勒死的,应该在脖颈处,怎地指骨上会留下痕迹。”
“那要看这位山神爷爷到底是何物。想必不是走兽,但若是虫蛇一类,倒也不像。”苍霁指尖划过指骨间的勒痕,“太细了。你们也生于城中,就没见过他吗?”
番薯战战兢兢地回答:“没、没见过若是见过,便能找娘了。”
净霖一直未曾出声,他抬指抚过树干。林叶摇动,摩擦间似有韵律。
顾深说:“连他们也见不到,难道还能遁地不成?”
“虽然见不到。”番薯悄声,“但城中一举一动,山神爷爷都知晓。他素不许人擅自出去,便无人能出去。”
“此处不见灵界,想跑便跑了。”苍霁说,“他用了什么法子让人这般听话。”
“害怕。”小野鬼们揪着各自的衣角,糯糯齐声,“哥哥,害怕!”
“何物不常见,又能隐于眼前。”顾深思索着问道。
“与其道不常见。”净霖衣袍由风吹拂,他抬手抚树,“不如说最为常见。”
古木佝偻,闻声不动。
但见星光挥洒,闭目倾听。那风间呼吸轻细,周遭万木随息摇曳,凝聚成群山浪涛,再化于风中,归泯夜色。
东君倏忽驻步侧耳,止住醉山僧的问询。他道:“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