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霁瘫身在榻,手臂垂地,不知到底睡着没有。船间受雇而来的小仆端盆在侧,给他拭着后颈汗。
苍霁闷声问:“人呢。”
这小仆年纪不大,却机灵得很。听得这一问,便立即知道他问谁,净了帕回道:“公子上‘庭园芳’了,临行前专程嘱咐小的,晚膳不必备了,怕是晚上才能回来。”
苍霁手臂收回,翻身横躺,说:“好狠,我在此半死不活,他却仍与人玩乐,连门都不回了!”
小仆赶紧道:“公子差人在后备着粥,方便您随时取用。”
苍霁冷笑:“几罐粥就打发了。”他卷了被席,猛地坐起身,“‘庭园芳’是干什么的,喝酒?饮茶?”
小仆支支吾吾。
苍霁撑身,冷眸盯着他:“别诓我。”
小仆冷汗直冒,便道:“是西江花魁游香婉的春船,每至春夏交际,庭园芳便游船江上,广纳名士,以征文会。历年隆重,寻常百姓不可入内。这位游姑娘虽出身勾栏,却颇得才气,能做她入幕之宾者,多为名满天下的才子名士。我瞧他们三番五次登船拜访,必是游姑娘经船时相中了公子。”
苍霁正欲开口,又觉得两眼犯晕。他即便不知道花魁是什么,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小仆见状,立即贴心道:“公子曾道,您身体抱恙不便外出,待他回来就成。若是想离船透风,也须将粥喝了才行。”
苍霁一听“粥”便胃间翻滚,他挥手让人出去。小仆候在门外,不过须臾便听得苍霁似与人说话。
苍霁掐着石头小人的两颊,道:“说!他这几日忙什么?我当他去捉铃铛,原是去找女人。”
石头自从那日后乖巧不少,端坐在榻任由苍霁捏,反正石头结实,不怕捏。
苍霁又问:“他找女人做什么?”
石头眨眨眼,一派毫不知情的神色。
苍霁突然和蔼可亲,他将石头拍了拍,拢到鼻尖前,说:“你我虽是兄弟,却从来不曾亲近过,趁着今日净霖不在,索性好好亲近一番。我见你这身布衫已近破烂,不如换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