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宾主都很满意——当然,这句话也可以表述为:吃者和被吃者都很满意。
秦恕开着车送叶家珩回去,那架势简直比正牌主人都主人。
“很久没见家临了,”他关小了车内音乐,笑着说,“也不知道那小子现在在玩儿什么。”
——言下之意是:要不趁送你回家的机会去家里看看他?
叶家珩闻言却是皱了皱眉,“跑出去玩儿得没信了。”
他在刚打发人走后的第三天,就接着了那小混蛋在C城的电话,言称什么“顺利完成任务,拐了女王大人即将登机”;两周前接了一封航空快件,拆开以后只见信封里一张叠得齐齐整整的大白纸上横盖了一个黑不溜秋的巴掌印,右下角才是他妈妈含蓄的一枚小指印;一周前还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内容空无一物但是附件里是一段旋律优美的吉他清弹……到现在,渺无音讯了居然!
一想到这儿,他下意识地拉松了颈间扣得整整齐齐的领带,一种名为烦躁的情绪飞快地蹿升上了心间。
……肯定是那个小王八蛋玩得疯起来就忘了自个儿在哪儿自己是谁了!……他哪怕被人拐卖给南美洲食人族都没什么关系,但是跟着他的可是很少出门的母亲……要不是那几张被他带走的VISA卡和MasterCard里的数额一直在稳步持续减少,简直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秦恕看着他渐渐不豫的脸色,腾出来本来握住方向盘的右手,慢慢地从下面伸过去找寻到叶家珩的左手,十指交扣后还用力地紧了一紧,“家珩,有什么事儿吗?……你言语一声,即便我这里帮不上你什么,也能听你说说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儿……说出来总比闷在心里好,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来得容易。”
途经街道的两侧,高楼广厦鳞次栉比,错落密布的灯光在车窗上一晃就过。明明暗暗的色调轮流着充斥了狭小的车内空间,伴随着轻缓的音乐声一起……随着男人低声说出口的话,这些讯息突然变得鲜活起来,奇异般的有一种宁和的张力。
叶家珩学着秦恕的动作紧了紧手。
他的掌心和他的掌心贴合在一起,皮肤下的细小血管的流动合上了相随的节拍,连纹路都有一种将要融合在一起的错觉——秦恕的手不像他的手那样,总是微凉中又很干燥;而是柔软的、温暖的……好像还算是比较……有力的。
微阖了眼睛,叶家珩保持着被秦恕握住手的动作,轻靠在带着凉意的车窗上,轻声询问,“秦恕,你……认识L市的雷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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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托沐谦在L市稍加打听的结果很是差强人意:向来只知道闯祸不知道收拾后果的叶家二少,终于在哥哥的屡次教育下长了一次记性,拍拍屁股走人的时候还不忘混淆“敌人”视听,搞得雷家大少奔着错误的方向追查了小整个月后……只落得了个气急败坏。
沐谦最后咬着烟头在电话里很是无奈地说,“哥们儿,不是我不想帮咱家那个小宝贝疙瘩……问题是我这边儿跟雷钧扯上关系的人少之又少。好容易跟人接上了头,结果差点儿被人卡着脖子咆哮着问‘叶家临到底在哪儿’……真是可怜了我这张脸,那个土匪头子居然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
叶家珩沉默了一会儿,从对方给出来的纷乱信息里迅速地一语中的,“沐谦,你是不是对雷先生说了家临在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