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带嘲讽的说完了那句话后,西瑟索恩就紧紧地抿住了嘴唇,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中竟然生出了后悔。

——如果他来的更快一些,拦住阿佳妮,不让她被父亲带走就好了。

金发青年目光平静,然而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内心中还抱有一点细微的期冀。

他指望着对方,能够解释那么几句,不要其他,只要稍微几句就好。

阿佳妮,他年幼的妹妹,还站在他的身旁。如果她知道了,自己是被父亲怀疑过血脉的孩子,那该是有多么的伤心啊!

可自始至终,皇帝也未曾有一句解释。

于是,内心深处那一点儿期冀的微光,也被毫不犹豫的掐了下去。

高殿之上,宽椅之中,棕发蓝眸的青年俯下了身躯,他凑到了皇帝的身边,轻声细语的宽慰。

那一瞬间西瑟索恩的心里竟然生出了无穷的悲哀。

他竟然不知道说,他的父亲,究竟是薄情还是多情。

那样的恶待他的母亲,又如此的宠爱一个卑微的贱民。

手臂被轻轻地碰了碰,他侧过了头,看见了一旁站着的妹妹,蔚蓝色的眼瞳里盈满了担忧。

于是那几乎要冻结的冰冷终于和缓下来,他无声的做了口型:

走吧。

金发碧眼的青年背过身去,他牵起了妹妹的手,再也不想看这殿里的场景。

然而这个时候,身后又响起了轻柔的声音,嘶嘶地吐信,如同树根底下污泥深处潜伏的毒蛇。

“殿下,请留步。”

西瑟步伐不停。

“是关于那个奴隶的事情。”

离开的脚步蓦地一顿。

内心深处有一股暴戾滋生,连他握着人的手都不自觉加大了力气:“你还想要说什么,他已经是阿佳妮的人了。”

席塞尔似乎笑了一声,缓缓道:“我知道,公主殿下看得上那个奴隶,那是他的荣幸。您直接从我的府邸上把那个奴隶带走,我也没什么话可以说只是,他身上总归还是有诺维奇家族的印记。”

西瑟的声音冰冷:“所以呢?”

棕发青年微微笑着,轻缓的语气如同从地狱中走出的魔鬼:“既然公主殿下这么喜欢那个奴隶,我自当双手奉上。就请殿下,覆盖掉我的印记吧。”

他的言辞十分诚恳,就像当真是诚心实意提出一个建议。

可他话语里的意味,却又是如此的可怖,令人只要一细想,就觉得不妙。

楚歌心中生出了微微的不安。

毫无疑问,皇帝会站在席塞尔诺维奇那边,甚至因为西瑟强硬的态度、直冲冲的顶撞,而更加偏向于诺维奇。

“时间差不多了。”席塞尔诺维奇说,“人也应该回来了。”

什么时间?

又是谁应当回来了?

莫名的不安笼罩了全身,层层叠叠的乌云漂浮在心头,如同夏日暴雨将来的天空,所有光亮都被遮蔽。

无限阴翳,无限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