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微明,在这样柔和的橙光下,冰冰冷冷的先生竟也显得柔软起来。
檀青满脸通红,对周望舒的问话无有不答,道:“那是四年前,我父亲去世了,哥哥为了争家产,让人杀我。我大难不死,逃了出来,正巧被人贩子抓来洛阳。不过,哥哥娶了我母亲后,母亲郁郁而死,我也不想再回去了。”
胡人的习俗,连妻子亦是父死子继,檀青知道哥哥娶了母亲,并没什么稀奇。但他三年来,半步不曾离开洛阳,为何还能知道母亲郁郁而死?
除非他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孩子。
若是别人,说不得会多问几句,但周望舒对此毫不关心。他只是点点头,道:“眼下局势未明,你还有危险,暂时待在我身边。待到风波过去,你便可自由行动。”
檀青听了这话,挣扎着爬了起来,道:“不不不!我就想待在你身边!”
周望舒被他这直愣愣的话给惊住了,半晌不发一言。
檀青知道自己讨了个没趣,岔开话题,问:“那先生呢,待到风波过去,你想去哪?”
周望舒摇了摇头,道:“不知。或许去访游名山大川,感悟天地大道。”
檀青读过书,擅长于周望舒这种有文化的人分辩:“先生,子曾经说过‘未知生,焉知死’,未知人道,何以晓天道?”
周望舒点头:“你说得,也对。”
檀青打蛇随棍上,忙说:“让我跟着你吧!先生,你不与人在一起,什么时候才能了悟人道?”
周望舒不再说话。他费了一番功夫,为檀青上了药,包扎好,继而转身走到窗边,盘腿坐在桌上打坐。
灯烛烧到尽头,冒起黑烟。
檀青没敢睡着,双眼偷偷睁开一道缝,偷偷观察周望舒,见他推开窗户。
银汉迢迢,星河如瀑。
周望舒闭眼调息,说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