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梳着短发,五官硬朗,神情冷漠,挺拔的身材被藏在衣服里,胸前一片平坦。这个人,长相俊美而年轻,如利刀出鞘一般,是个实实在在,气质冰冷的男子。
他的眼神幽深,目光如一道流淌的时间长河,里面流动着许多许多的故事,又像结了冰,被冻上了表面,静止无声。
没有人,在看到这样的他的时候,会认为他是个女人,他是那样锋利,那样冷酷,完全就是个有着侵略感的男性,是苍白冰冷的高岭之花。
审问他的人看着他,不由感到了一丝好笑,那是对愚蠢的布尔西科的,也是对面前这个东方男子的。
他转过头,对着一个方向点了点头,于是隔绝着两间牢房的门就被打开了,那两个人也同时,看见了彼此。
顾阳目光里,那一道被冻结的长河,在看到布特恩的那一刻,悄然碎裂了,他的眼睛睁大,黑色的眼瞳一片茫然,那个瞬间,明明他是穿着衣服的,围观的人却觉得,他已经赤身裸体,尊严扫地。
布特恩望着顾阳,顾阳回望着他,他们谁都没有说一句话,在那漫长的凝视之中,那些美好回忆,那些情意绵绵,都成了最可笑不过的笑话。
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你应当唤我,时小姐。
布尔西科,我怀孕了,是你的孩子。
请你嫁给我吧。
那一刻,顾阳的眼眶里漫上了透明的泪水,谎言之所以让人痛不欲生,不过是它在编织的时候有多甜美,在破灭的时候就有多悲伤。
整个片场都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沉默地注视着那两个演员,在片场中央,众目睽睽之下,顾阳闭上了眼睛。
情报人员看着他,用沉重有力的声音问:“时佩璞,你是男人吗?”
他闭着眼,眼前快速划过了许多画面,幼年时第一次被母亲哄劝着穿上裙子,少年时第一次接触到京剧,十七岁时作为一名京剧演员首次上台出演《梁祝》,同年被发展为组织的一员,组织选中了他作为间谍培养。他在一次次的演出中,逐渐雌雄莫辨,超越性别。
后来,有一个男人爱上了女装的他,希望他,是一个女人。他的国家也需要他,暂时地扮演一个女人,于是他穿上女装,改变性别,将这个虚幻的梦境维持了十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