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出了这间房便是宽阔的贡院广场,所有人按自己的文书编码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定,一直站到金乌坠地,所有人才都到齐。

今年的主考官先说了一会儿考试的规矩,然后颁下了试题,有两个苍首老人颤巍巍地上前一步,请教颁下的题目中一些自己不能理解的东西,考官也和声说了。

然后没有问题的人便被带到了一个个号房里,号房据说是由皇后出资盖的,比崔瑛在中国科举博物馆里看到的那种要大一点,至少人在里面能转得过来身,而且笔墨纸砚和睡觉用的毯子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墙面明显刚刚粉刷过,墙角也没有虫蚁蜘蛛什么的东西,看起来条件不差。

三天的考试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饥肠辘辘地崔瑛强忍着自己想要狼吞虎咽的欲望,一点点撕了已经干硬的蒸饼,就水细细地嚼碎了咽下去,他可不想这个时候闹出点肠胃问题,给自己找麻烦。

吃过东西,崔瑛便先展开试卷,先将策、论、墨义和诗赋的题目给记下来,然后将圣板放在身下一拼,裹了毯子,闭上眼睛,慢慢打起了腹稿。

要在这考场里三天两夜,如果今天晚上睡不好,明天效率会很低,到第三天人恐怕就会浑浑噩噩,什么也想不清楚了。

七道策,问了治国之道该依法还是该循儒,问了对辽的政治策略,问了该抑商还是该培养几位陶朱公等等等等,都是崔瑛之前做过相关内容的,选择做熟的文章稍做修改就行。一篇论,曾经苏轼做过的那篇“刑赏忠厚之至论”,崔瑛借用现代司法无罪推论的法理将整篇文章写得花团锦簇。十道墨义最简单,崔瑛根本连草稿都不用打——他之前都做过了。这些内容花了他第二天考试的全部时间,留下第三天一整天来应对诗赋。

对崔瑛来说,诗赋是最消耗时间的,本经是《易经》的考生考得是以《潜龙在渊》为题,限东韵做诗一首、赋一篇。对于限韵诗,崔瑛只能拿最笨的办法,抽出一张草稿纸,先将他所记得的所有《切韵》中的东韵字列下来,然后挑意思能搭上边的韵脚字,最后再想办法将整句诗补齐。一首诗写得崔瑛暴躁得想掀桌,再加一首赋,崔瑛交卷离场时感觉自己三魂七魄都要从嘴里飘出去了。

“何至于此?”吕蒙正有些哭笑不得地听崔瑛吐槽自己凑出来的诗赋,“应制向来少佳作,隋唐数百年,应试之作仅香山居士一首《赋得古草原送别》脍炙人口,余者便是王摩诘、杜工部也不过尔尔。”

吕蒙正宽慰了一下崔瑛被应制诗伤害的心灵,便让崔瑛好好休息。会试之后出榜之前向来是举子们显扬名声的最佳时间,出榜之后落第之人自然失意,准进士们则要为进入官场做准备,也不能太过放肆,如果传出不好的名声,殿试也是要受到影响的,毕竟这时连每次科举的时间都还没有稳定,殿试不黜落生员的规则也是不存在的,生员们要更谨慎些也是正常。

崔瑛正好打算与之前神童试时住在一处的友人们多走动走动,这一日见天气正好,国子学又正好休息,便去南城找曾经住一屋的成寅,成寅今年应考明经,考试时间比崔瑛早一些,结果刚出来,如今只等授职了。

刚过了两条街,便听到前面一阵阵喧哗之声,还隐约听到救人的呼喝。

第24章 急救

瑛上前去,隐隐听到一个男人急切的声音,他人小,个子也不大,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便向一旁的壮汉打听。

“那是成三儿,他家大舅子得了儿子,他媳妇回娘家去看看嫂子,他与儿子守着肉摊子,谁知这小子吃肉都不老实,与旁边的客人说话,被排骨卡住了,喘不上气了,真是造孽。”那汉子也是这肉摊的老主顾,对他家的情况也比较清楚,说起来直摇头。

崔瑛又向前挤了一点,正看到一个青衣老人对着那汉子说:“太晚了,骨头取不出来,孩子已经断气了,节哀吧。”

“钱大夫,您再想想办法,刚才孩子还有气的。”那汉子眼泪都要下来了,“求您救救孩子,我们一家做牛做马报答您,您救救他,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