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向嘉天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招呼侍者要了一瓶。他不怨那个小男孩,说不上有多么愤怒难堪,忽然只是觉得倦怠,仿佛一切事情都失去了本身的色彩。
外面的天色暗了,却还不到点上路灯的地步,大街上人来人往,行色匆匆。向嘉天麻木地看着他们,他不知道这些人在忙什么,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活着,吃、喝、玩、胡闹,然后呢?
向嘉天仰靠在椅子上,想起了弟弟向嘉丞。有时候,他很羡慕嘉丞,有个那么爱的人,有个那么爱自己的人。这种深厚真挚的感觉向嘉天不懂,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懂了。
在这个秋日的傍晚,在灯火通亮的五星级酒店的餐厅里,向嘉天感到一种深沉的寂寞。不是为了中途终止无法宣泄的欲望,不是为了涮了自己一把的小男孩,不是为了母亲的嘱托和袁一诺的鄙夷,甚至不是为了廖涵的强迫和粗暴,只是寂寞,而已。
向嘉天喝了整整一瓶酒,走出门的时候,腿都在打晃。服务员过来搀扶他,他随意摆摆手:“不用,不用。”还不忘回头客气地露齿一笑,“谢谢。”
打车回到廖涵的别墅,没钱付车费,只好叫门卫出来替他给钱。廖涵这边上上下下都认识向嘉天,也都明白他的身份,明白廖先生根本没把这么个玩物放在眼里。钱是帮着垫上了,可脸色就难看得很。
向嘉天好脾气地笑:“明天……明天我就还你……”他有些头晕,跌跌撞撞往别墅里走。门前院子里有几个保镖正吸烟说笑话,看他过来,呸地啐了一口:“去哪儿疯了这是?”问的不是向嘉天,而是身边另一个保镖。不到万不得已,他们谁都不愿意跟这个玩物说话,仿佛搭句腔都是埋汰了自己似的。“还能去哪里?喝酒呗。”这都不用问,离着好远都能闻到向嘉天那身酒气。
另一人吃吃笑,低声道:“别说,是挺像。”
“是,哈哈,真不愧亲兄弟。”
“你说廖哥是不是就喜欢这模样的?哥哥没罢手,又叫弟弟……”
“你懂什么,这叫一龙二……”
“呵呵,嘻嘻。”
向嘉天站住了,他听到他们谈论自己的弟弟:“你们,你们说什么?”
“喝多了,嘿嘿。”
“你们说谁?!”向嘉天竭力站稳脚跟,瞪起眼睛,可惜没什么威慑力。
“你弟弟嘛。”一个保镖扔了烟头,看好戏似的说,“来给廖哥做,衣,服——”他把最后这三个字说得悠悠长长,似乎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含义,跟另几个人晱晱眼,大家一起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