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我要给堂子里的仙家上供,这事儿自然是不可能瞒着家里的。
各位长辈,尤其是我大爷爷和二大爷,简直就是把我爸妈当作阶级敌人一样的批判。
那年月,在我老家,出个正经大学生也不容易,不像现在大学生满大街都是。我家那时候,正经大学生,加上我才七个,还都是省内的普通大学,不像我,我们辽美虽然看着一般,但是在全国那也是排的上号的。
“我和你爸干了一辈子革命,虽然没读过书,但是坚信马列主义,结果倒好,你们好不容易培养一个大学生,还让孩子宣扬什么封建迷信,你们脑子干什么吃的。”
我爸受训的时候,我就站在一边,听着我爸被骂的那么惨,其实心里有一点点过意不去,但是大约是这几年我们爷俩对着干习惯了,我就是想笑,一下没憋住,让我大爷看见了,结果,后果真是惨不忍睹。
“还有你,打小上学,你们政治课没上吗?怎么就跟着搞起了封建迷信,还大学生呢,你对得起学校教你这些年吗?”
我在那里挨骂,但是一般人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几个人在看热闹。
“这都成老白菜帮子了,这周豆角怎么还是这么能说,不愧是当年的小政委。”
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穿着一身正宗东北老农没装束,腰上别了一把驳壳枪的清风,一边吃着我刚才上供的零食,一边和身边的人唠嗑。
“小政委?为什么加个‘小’?”苏子琪好奇的问道。
“哦,那时候我们一个队里面,有好几个年纪比他大的,但是我们团长还是任命豆角做政委,所以老人都叫他小政委。”
说话的这个人我认识,叫赵大军,前几天被派过来,和苏子琪一起当扫堂,也是我爷爷他们当年的战友。
不过,周豆角是个什么东西,我爷爷哥四个的名字不是‘平、安、喜、乐’吗?怎么就成了周豆角了?话说,要是我大爷爷叫周豆角,那我爷爷叫什么,周白菜?
“大川你就先听着吧,你大爷爷可能说了,过会儿你找个时间让我捆窍上身,我和他唠唠。”赵大军看我可怜,就在我身边说道。
我觉得这主意不错,于是放下心思,接着听我大爷爷唠叨,老人年纪大了,说了一会儿就累了,临了,还是非常严肃的吩咐道,必须把堂子撤了,以后不许搞什么封建迷信。
我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要是能撤就撤,我至于一个好好的新时代大好青年,放着大好生活跑去当神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