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德尔当时的惊骇和自责都在他的计算范围内,果然,法师为了救自己唯一的朋友,来不及多想就割开了手腕,用自己的血画下了书上的魔法阵。
他的谋划成功了,法阵开始运作并且不断吸取着法师的血液,当法师开始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他已经挣脱了触手,走过去抓住那个根本没什么力气反抗的少年,将对方捆在了一旁的木架上。
埃文德尔开始质问他,然后开始咒骂他,他没有理会,只是专心致志地盯着魔法阵的运行。最后埃文德尔什么声音都没有了,血流的太多,柔弱的少年已经昏过去了。
可法阵还是没有成功,他着急了,拿起匕首在少年已经渐渐止住了流血的手腕上又深深地划了一刀。
帕洛斯想到这些,痛苦地蹲下来揪住了自己的头发,他只恨不得能时光倒转冲到过去给自己一拳,或者能替埃文德尔挨那一刀,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件让他义愤填膺的事情竟然就是他自己干的,就是他的那一刀割断了埃文德尔的筋腱,让法师的左手从此一直处于半残废的状态,再也不复过去的灵活有力。
已经失去意识的少年因为被割断手筋的剧痛动了动,但是没有醒来,血流得太多,埃文德尔快死了。
但是法阵还是没有作用。
他多年的谋划功亏一篑了。
想起了这一部分的记忆以后,痛苦和内疚就像石磨一样压在帕洛斯的胸口,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帕洛斯知道埃文德尔是个多么记仇的人,法师对朋友、对同伴、对情人有多么温柔和善,对敌人就有多么冷酷无情,等到埃文德尔知道那个曾经利用他、欺骗他,再将他置于死地的魔族竟然就是他身边的帕洛斯,该受到多大的打击?
埃文德尔是那么骄傲的一个法师,在年少无知时上了魔族的当、把一个居心叵测的魔族当朋友,这是刺入他心中最深的毒刺,也是生平最大的耻辱,除了你死我活以外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消解这样的深仇大恨。
那帕洛斯又该怎么办?他已经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深深地爱上了埃文德尔,如果埃文德尔知道原来枕边这个最亲昵的爱人就是他最想杀死的那个仇家,又会怎么做?
突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等到帕洛斯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门已经被推开了,埃文德尔在门外看着他:“帕洛斯?”
“……我在。”帕洛斯僵硬地回答。
房间太暗,帕洛斯的脸藏在阴影里,埃文德尔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只是觉得他有些奇怪:“你拿着剑干什么?”
帕洛斯突然害怕起来,他下意识地说了谎,隐瞒了魔族出现的事情以及他刚刚想起来的事情:“……没事,太闷了耍剑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