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衣给她起名字,给她吃饱穿暖,还教她诗书武艺,让个本该被世道磋磨死的女孩安然长大,薛蝉衣不止一次对天发誓,这辈子一定要还恩,哪怕粉身碎骨也不怕。
她知道自己天资不好,于是比常人更努力百倍,从十一岁起就离开师父独闯江湖,受过很多苦,吃过很多亏,也逐渐长成自己希望的样子。
然而三年前,她听说有西域刀客在凌云峰挑战师父,最终师父伤重而归,于是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隔着门守了三天三夜,可始终看不到师父。
大夫来来往往,她看得心里越来越怕,直到鬼医也来了,她一边求神拜佛一边忐忑地等,终于等到那扇门重新打开。
明明是同样的脸、同样的声音,可就是转头看她的那一眼,就让她原本的欢欣雀跃瞬间冷凝。
那不是她的师父,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师父不会有这样冰冷无情的眼神。
可是连老庄主在内的所有人,都说那是谢无衣。
她不敢提出异议,不敢哭闹,只能和众人一起笑。
等到那个取代师父的谢无衣在收拾庄内的异己,连容夫人和老庄主都不能抗衡,她越来越怕,就借故离开山庄,然后又悄悄回来盗走庄主玉佩,漫无目的地去找师父。
天下之大,要去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她最终想起了师父的名字,想起了那首《秦风o无衣》。
别无他法之下,薛蝉衣去了边塞,她用光为数不多的盘缠,混在难民里进了边城,悄悄打听驻军,终于在屯所看到了士卒打扮的师父。
他们都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但都在第一眼认出了彼此。
那一刻她喜极而泣,抱着师父嚎啕大哭,就像迷途的雏鸟终于归巢。
可是师父却让她回去,说,从此之后,他就是谢无衣,你要听他的话。
一念生即一念死,大喜大悲,莫过于此。
“他拗不过我,把真相告知,又把身上的银钱都给了我,赶我回来,我无法可想,又气不过,就把玉佩留给他,说一定会等他回断水山庄,然后就回来了。”薛蝉衣扯了扯嘴角,“师父不在,我就要替他看好断水山庄,看好阿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