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生毁誉参半,有利国利民之举,也有陷害忠良之行,曾出谋划策推行新法以固家国,也曾大兴冤狱铲除异己。
他与酒肉权贵推杯换盏,在宦海浮沉间长袖广舞,脚下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他为寒门士子提供新策,使平民百姓能求个公道,哪怕翻覆了性命弹指中。
没人能说清楚他到底是好是坏,也没人能算得清他亏欠多少性命,又福泽江山多少里。
大概只有他自己,在午夜梦回时被亡魂惊醒,提笔平宣,写下一个又一个早已逝去的名。
阮非誉虽然年事已高,可是他武功仍在,智计犹存,三昧书院是他明面上的党羽,可没人知道他背后还有多少底牌。
葬魂宫赌不起,便只能借他人之手相逼,因为这世上最能让人避无可避的,除了泰山压顶,便只有心中无所不在的囚笼。
张泽等人取不得阮非誉的性命,却能撕开他心上每一条伤口,直到满目疮痍。
到了那时,谁也说不清阮非誉会不会改变主意,毕竟不到山穷水尽,哪知走投无路?
此外,就算阮非誉真的能死不松口,那么葬魂宫再借机下杀手,也不过是把罪名都推给了这些与他有旧仇的人们。
叶浮生想通关窍,赞道:“这可真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佩服!”
“卫风城是礼王所在之地,他镇守北疆多年,颇得军心,又与圣上关系亲厚,跟老师也有所来往,是眼下最能让端王投鼠忌器的存在。”陆鸣渊解释了一句,“此事倘若闹大,不知道要牵扯多少前事、累及多少无辜之人,所以不能联络书院的人前来护送,只能暗中赶路。”
楚惜微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看来先生此番,是有意要冒险袒护这些个旧案余党了。”
秀儿终于回过神来,她不可置信地叫道:“我不信这老贼有这般好心!他、他恨不得我们早就满门死绝,再也不要给他找麻烦!”
叶浮生正要开口,就被楚惜微抢过了话头:“他是好是孬,你说了算吗?哪来的脸,凭什么?”
秀儿被这毫不客气的两句话糊了一脸,叶浮生摸摸鼻子,总觉得楚惜微面对这姑娘的时候火气格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