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潇想把他拽起来的动作顿了顿:“阿尧。”
楚尧听到他声音转冷,愣了一下,再也不敢耍赖,一骨碌爬了起来,顾潇的手掌落在他头上,却不是抚摸,而是静静停留。
他怔然道:“师……父?”
“世上伤人伤己的事情太多,没人能永远保护你,除了你自己。”顾潇的声音很轻,“人心易变,所以别太相信别人,对人遇事都多想想,知道吗?”
楚尧觉得他这话有些没来由的悲意,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下意识地点头,乖乖捡起木刀上桩子。
顾潇看了眼黄昏天色,转身正好瞧见长廊下默然伫立的人影,烟水色绣花斗篷上衬得一张脸更显苍白,就连胭脂还掩不住疲态。
“卑职见过王妃。”
静王妃收回落在楚尧身上的目光,深深看了顾潇一眼,道:“从来没有人敢对阿尧说这些。”
顾潇早知她来了,适才那些话自然也不只是说给楚尧听,闻言微微一笑:“王妃视阿尧为心头肉掌中宝,自然不愿意拿这些腌臜事污他耳目,只是如今事到临头,他也总不能做一辈子天真无邪的孩子。”
静王妃摇了摇头:“我不告诉他,不仅是因为这个。”
顾潇抬眼,就听见她继续道:“无知者无罪,他只有什么都不知道,以后才有活路。”
演武场向来是顾潇跟楚尧的私地,王妃爱子心切,早已下令除了自己和王爷,任何人不得擅闯此地,顾潇也在周围布下自己可信之人,如今算是有了个能好好谈话的一亩三分地。
顾潇将静王妃这句话仔细品味了片刻,从中尝出了一丝苦涩味道。
他斟酌了一下,道:“王妃多虑,王爷是成大事的人,阿尧更是福份深厚。”
“功亏一篑者自古有之,福厚缘浅者多不胜数,有的时候机关算尽,还得看老天的心情。”静王妃勾了勾嘴角,却看不出多少笑模样,“王爷今日一早把我叫去,让我留守府中打点内务,近日风波多生,就少些外出。”
顾潇心里明白,静王虽然不因玉宁公主之事迁怒王妃,到底也会生出隔阂,如此做法已经是看在他们夫妻之情上最稳妥的处置。
静王妃见他不说话,也只是笑了笑,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北边风大,我差人送点衣物热汤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