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微打理好了一切,就坐在床榻边眼巴巴地看着叶浮生睡颜,等到日头上了三竿,阳光照了进来,他才回过神,用掌风扫落了竹帘遮住光线,出门唤来心腹属下守在房间寸步不许离,自己则胡乱对付了两口饭,迈着强忍雀跃险些飞起的脚步窜进了院中小灶屋里。
刷锅烧水、加柴看火、下料熬煮……一碗人参鸡汤这么简单的东西,却是楚惜微有生以来从没做过的事情。
然而人生在世的一辈子,不就是从这些平淡中开始吗?
叶浮生看着楚惜微忐忑的神情,忽然叹了口气,硬起心肠把碗中汤水一饮而尽了,然后有气无力地往他身上一倒,叹气道:“都说天下最难处的关系便是婆媳,我本来还担心你会跟师娘合不来,现在……我觉得你俩应该是很投缘的。”
楚惜微有点懵,不知道话题怎么拐到这上面来,只好顺着他说道:“端清道长,的确是很好。”
叶浮生痛心疾首,恨不能捶胸顿足:“是啊,他那么好,可你咋就偏跟他学了这个?!”
楚惜微看了看汤碗,又思及先前那壶味道令人发指的“沧露”,终于明白过来,脾气上来就要恼羞成怒,结果低头对上叶浮生一双笑眼,便什么气也发不出来了。
“既然难喝,干嘛还要全喝掉。”楚惜微抱住他,在他肩膀上磨蹭,语气放缓,“你也不许嫌弃,以后我慢慢学,总会好的。”
“你一片心意,我捧着还嫌不够,哪能浪费了?”叶浮生回手顺着他的背脊,笑道,“学好也行啊,不过下次你自己先喝一口。”
楚惜微从鼻子里不甘不愿地“嗯”了一声。
叶浮生被这一声鼻音搔得心里痒,然而腰下的酸痛绵软提醒了昨晚遭遇,他眼睛一眯退开些许,手指捏起楚惜微的下巴,在其唇边蜻蜓点水似的一吻,深情款款道:“好徒儿,师父昨晚可被你折腾惨了,你该怎么补偿呢?”
楚惜微一时间从脖子红到了耳朵尖,叶浮生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瞧得他浑身不自在,偏偏发作不得,只好道:“随你。”
叶浮生一看他这样就气得牙痒痒,有心把人就地正法涨涨威风,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徐徐图之。
往后一靠,他伸出脚丫子不轻不重地踢了楚惜微一下,眼睛在屋子里一扫,道:“去,把那妆奁盒拿过来。”
此地乃是西域关外的九曜城,楚惜微当晚带人趁夜赶来,是用端清所给的令牌敲开城门,消息自然也就直入城主府。
然而他来得不巧,城主因为战事不得不去王都一趟,只留下心腹看守府邸。那人是个机灵的,认出令牌乃主人早年交待的特殊信物,又见这一队中原人马遍身血与火的气息,思及前线战事和城中布防联军,不敢大意声张,亲自带了府中老人开了密道将楚惜微等人带入城主府后院,安排在姬妾院落中,将内中闲杂人等全部封了口,同时派人去请城主回转。
九曜城主性喜声色,自正妻死后三年便开始网罗美人,故而就算有人走漏了些许风声,也总能以此为借口拖延一时半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