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满座武林前辈的反应所慑,说话也结结巴巴:“是、是!我们奉命守在外面,听到赫连御在里面大声指责端清道长,口口声声称他为‘慕清商’,还、还叫他‘师、师父’……”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在场八名各派掌事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
花想容的手指不知何时搭上剑柄,目光看向对面默不作声的端衡道长,目光微寒:“端衡道长,对此可有什么说法?”
端衡只恨自己下手不够快,没及时堵住这张要命的嘴。
然而他到底是年老成精,面上只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愤怒和嘲讽,冷冷道:“赫连御一张满口胡言的嘴都能引得各位大惊小怪,贫道还能有什么说法?”
他在落日崖冒着生死危险布下火油陷阱炸毁山道拦截异族狩猎军,一队人马死伤过半,端衡自己也伤了手足,此时坐在轮椅上满脸病容,然而他身板坐得笔直,说话时暗含内力,硬生生撑起了余威,就像一盆冷水猝然浇在了即将燃起的火堆上。
色见方丈乃出家人,在这是非未明之际不会贸然开口,倒是罗家主不依不饶道:“先有玄素,再是端清,整个问禅山数百上千人,赫连御怎么就偏生咬紧你太上宫的人不放?”
端衡道长毫不客气地回道:“倘若此番是华月山庄的人拿下这魔头,现在被咬紧不放的自然轮不到我太上宫。”
“你——”
“事情未曾明了,各位都暂且稳住心绪立场,莫给不轨之徒趁虚而入的机会。”曲谨压下罗家主,转头看向端衡道长,先抬手赔了礼,“道长,罗家主适才所言虽有些冲动,却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慕清商’虽已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三十余载,其人其事后患犹在,如你我这般年岁之辈莫不历历在目。太上宫向来以清正自持立本,此番又于大劫出力甚重,我等都相信道长不会包庇罪者,只怕其中有所误会,还是早些澄清为好。”
端衡道长听着这番滴水不漏的话,看似客气有礼,实则都是软刀子密布结网,见自己适才以太上宫为端清规避,现在便把他们都与太上宫绑在一起,话里话外都是进退维谷。
三昧书院的人,果真都是心眼长成葵花盘的老狐狸。
端衡道长淡淡道:“贫道十一岁入山门时,端清师兄已经在师尊座下听经学道,多年来避世修行,今岁方才出关游历,恰好赶上这场大难……赫连御所言,不过是嫉恨师兄废他内力使其功亏一篑,皆无稽之谈也。”
罗家主不甘追问:“既然他是你的师兄,为何面容年轻似不足而立之人?我华月山庄交流甚广,除了赫连御那妖人练了《千劫功》,以血养气延缓衰老,再未听说天下有何长生驻颜之法!”
端衡道长放在膝上的手指悄然收紧,眉眼低垂掩去一闪而逝的怒恨,冷笑一声:“师兄自幼习我太上宫至高武典《无极功》,断情欲蕴五心,至今已成大道,莫说是容颜不老,便是延年益寿又有何不可?罗家主若是不甘心,不如受戒出家入我道门,过上几十载修身养性、自持自律的日子,也能长命百岁!”
众人窃窃私语,端衡所言简单明了,他们却仍心有疑虑,然而花想容突然道:“若端清道长与慕清商毫无干系,那么……他为何会拿着破云剑?!”
“慕清商”三个字,江湖上少有人知,尤其年轻这一代,几乎是从未听说过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