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物飞来,打在了武独的头上,墨水溅了他满头,却是墨砚,以武独身手,早在李衍秋动手之时便可闪避,武独却不避不让,挨了那一下。
“回去办事吧。”李衍秋笑道,“武卿这等定力,来日当是我大陈的振国将军。”
武独伸手,抹了把脸,脖子上也全是墨水,顺着衣服领子淌了下去。武独躬身拾起砚台,双手奉上御案,规规矩矩地放好,这才退出了御书房。
郑彦看到武独半边脸上全是墨,像戴了个面具,哈哈哈地捧腹大笑,李衍秋却在里头道:“郑彦。”
郑彦脸色一僵,忙快步进了御书房去。
武独先是到御花园里,捧了点水,把脸洗了,不多时,背后脚步声响。
“计划先停几日。”郎俊侠的声音在武独背后响起,“还有些事,未曾查清。”
“你说停就停?”武独冷冷道。
郎俊侠眯起眼,打量武独,不明白为何他脸上全是墨,也不明白为何脸上全是墨还这么嚣张。
武独洗过脸,对着池水打量倒影,郎俊侠善意地提醒道:“脖子上没洗干净。”
武独只得又搓了搓脖子,答道:“再给你三天时间。”
郎俊侠不再说话,转身离开,武独对着池水又照了照,才起身离开。
回到家时,武独自认为洗得很干净了,却仍招来段岭的大笑。
池水毕竟不是镜子,照不真切,武独洗成个花脸猫,站在院里,被春天里的大太阳照着。
“哈哈哈哈哈——”段岭根本想不到武独回来的时候会变成这样,和早上他出门时的形象完全无法联系到一起去,错愕以及滑稽令他像是被下了笑药一般,倒在桌子上。
武独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问:“没洗干净?”说着又顺手朝脸上一抹。
“哈哈哈——”段岭快要笑抽了,两人对着笑了一会儿,段岭才喘着气说:“怎么会变成这样?”
武独逗段岭,说:“走着走着,风里吹来一张没干的纸,贴在脸上,墨水就流下来了。”
这个解释让段岭爆发出第二笑,只觉得实在太傻了,一边笑一边挣扎着爬去烧水给武独洗脸。武独越想越好笑,只看着段岭,忍不住又想逗他乐,挨了这么一下,让他乐了这么半天,还是值的。
“怎么衣服里头也有?”段岭惊讶道,“全湿透了!”
武独打着赤膊,找了皂荚出去搓洗,段岭则整理外袍、大氅,见上头都是墨,便拿到后院里去洗。
“到底怎么了?”段岭问,“被墨砚砸了?”
武独正要答话,外头又有人来传,让武独见牧相去,段岭追出来,武独示意他在家里等,随手披了件袍子,快步去见牧旷达。
牧旷达近日非常忙,连自己儿子都顾不上,这次却遣退了旁人,单独接见武独,连昌流君也不在场。
牧旷达自己泡了一壶茶,给武独斟了杯。
“连太子少保的官位也敢辞。”牧旷达慢条斯理地说,“你究竟有什么顾虑?长聘先生说,这府上的人,你都不在乎,在你眼里,统共便只有一个王山渣攻之子[重生]。从他来后,你便知道进退了,也活得像个人样了。”
武独没有回答,拈起茶杯喝了口。